第一百一十九章 开解

季晏猛灌一口烈酒，复而仰躺在台阶上，苏玥溪也陪他躺在一边，侧首看去，只见他眼角划过一滴晶莹。

苏玥溪伸手轻拭：“得以认亲这是件好事，何况是你一直在寻找的真相，既如此又为何借酒浇愁？”

“我不明白，为何要秘密寻找，即便是先皇后的母家势力甚广，也架不住先皇的权势啊……”季晏像是在暗巷中提灯照路，独自一人撞了无数堵墙，最后迷茫地看向未知。

“曾经先皇召见过圣上，就在平定瀛海之后，圣上将我带在身侧，那次先皇看了我好久，直到察觉我的窘迫才将视线放回圣上身上。”

“或许是那时，先皇就知道我是谁，但他为什么不说……哪怕是寻常慰问也没有一句。”

苏玥溪深吸一口气，坐起来握住他的手，不时捏捏他的拇指，低头安抚道：“先皇先为人君，再为人父，万事必得以国优先，对于先皇后我略有耳闻。”

“只听说先皇后是前宰相的姐姐，家中是显赫名门，辅佐历代君王励精图治，先皇与她并无情意，只是先皇后一厢情愿罢了。”

“先皇后善妒，宫中娘娘少有所出，就连先皇也没法子，直到后来与她育有一子，后面才有了其他的皇子，不过也多被防备，至于颖妃娘娘……”

苏玥溪顿了顿，看季晏打起精神，眸中蒙一层雾霭说道：“听闻娘娘与先皇才是少年夫妻，为了先皇的江山委曲求全，一直对先皇后恭敬，可就因诞下皇子，先皇意图立太子的想法让先皇后倍感危机。”

“故而，使出火烧那种的不入流法子……”

季晏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堆在胸口不上不下，使他喘不上气来，缓慢地倒了两口气，这才缓上来。

握着苏玥溪的手也不住地颤抖，像是体内困了一只凶兽，正打算挣开脖颈上的锁链，大杀四方。

喉咙滚了滚，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先皇……也是迫不得已吧。”

季晏不断在心中说服自己，苏玥溪点头，追寻着他的目光。

“且不说先皇，就看当今圣上，往日种种哪件是真真正正顺了心意？晏哥哥的刑扇门因何而来，前宰相赵烛的下场又是为何……”

苏玥溪侧身开了一壶新酒，又起身从桌上拿来两个酒盅，边说边倒满递给季晏。

“虽说古人常说，酒杯消愁愁更愁，但今夜情状若是没有点酒，怕是更难受。”

季晏盯着眼前的酒盅，缓缓顺着莹白的手看向她，接过酒盅将人拽到身边，揽在怀里，两人默契地不再说话，仰头看着今夜的一牙弯月，借酒续命。

季晏勾唇抵在她的发顶，轻声低语：“小月儿，若我母妃还在，定然隔三岔五地唤你进宫陪她。”

嗯？

苏玥溪疑惑地抬头望向他，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面庞。

“你这般善解人意，解语花般的女娘，只怕母妃见你一面，就得让你我二人定下姻缘。”

这话说得打趣，苏玥溪闻言脸上升腾红晕，害羞地垂首埋在季晏怀中，后来不管他怎么哄着，都不再理人。

夜深人静，苏玥溪听着季晏平稳的心跳声，慢慢陷入梦乡，季晏察觉，抱着人回屋子，进了内室，唤来侍女为其宽衣，他则抱着薄毯歇在一旁的贵妃榻上。

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晨起时分，苏玥溪迷茫地坐在榻上醒神，季晏进来时，就见她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像只被打扰的幼猫。

放下手中的早膳，随手拽了件外衫就走了过去，替她披在身上。

柔声道：“时候不早了，醒醒神再用早膳，一会太医该来请脉了。”

苏玥溪闻言点点头，迷迷糊糊的样子甚是可爱，引得季晏不住地瞧，还是苏玥溪被这道灼热的目光看得受不了，才出声打断。

“咳…阿梨呢？唤她进来吧，还没更衣呢。”

季晏如梦初醒，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只留下一句在外间等你，就离开了，随后阿梨带着晨起洗漱的侍女进来服侍。

一番折腾下来，两人才得以坐在桌前用膳，一如往常互相布菜，只是周身气氛有些不同。

门外候着的阿肆，背上泛起一阵暖意，疑惑地望向身后，自言自语：快开春了？不对啊，还没过年的，开什么春啊？

两人在宫中待了半月，到底是习武之身，季晏恢复得迅猛，只是宫中规矩甚多，同苏玥溪待在一块时总是不自在，于是掐着时间，圣上才下早朝，他就找了过去。

勤政殿内，圣上忙得焦头烂额，季晏守着御果吃得悠闲。

在第三次听见季晏吐籽的声音，圣上忍无可忍地将手中的毛笔拍在桌上。

强压着怒火道：“这葡萄你宫里又不是没有，偏要跑到朕这里烦人？”

“圣上，臣有要事。”季晏也不怕，修长的手指拈了一颗葡萄放进口中，慢悠悠地说：“圣上要是不准，那臣就一直在这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