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严惩

不等林夫人发话，米氏主动认错，诚恳地道：“母亲，我知错了。即使我看不惯江姑娘贪婪的品性，不喜欢她的为人，也不应该擅自把她领到周府。江姑娘人品如何，适不适合做孔府的少夫人，自有母亲定夺，轮不到我这个儿媳插手。我以后再也不自做主张了。”

林夫人拿起茶杯，浅浅地品了一口茶，平静地问：“衡儿，可有做对不住你的事？”

米氏轻轻地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刚进门时，孔衡很尊重她，每回见面，都会客气地唤一声“嫂子安好”。

后来她恶意诋毁他的声誉，破坏他和江夏雁蓉的情感，搅黄他的婚事，眼见他意志消沉，日渐消瘦，她确实有些心虚。婆母罚她在自己的院子里禁足一个月，并扣月例一年，她也心甘情愿地受罚。并且她当时做好了被孔衡报复的心理准备。但孔衡并没报复她，只是从此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

米氏并不后悔，倘若事情重来，她还是会想尽办法，阻止江夏雁蓉进孔府的门。因江夏雁蓉出身高，娘家有钱有势，又心机颇深，她若是进门，自己将来实难执掌中馈。

“你来孔府八年了，这八年，我有没有磋磨你？”

米氏低头道：“母亲待儿媳一向宽厚。”

对比一些动不动就立规矩的婆母，林夫人已经算开明的了。

“我们孔府，可曾愧对于你？”

米氏依然低着头，更加恭敬顺从地回答：“没有。”

老爷和林夫人从不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孔琛的几个弟妹，包括谪亲的弟弟孔衡，都对她很尊敬。下人们更是个个对她恭敬有加。

林夫人厉声道：“孔府没有亏待你，你为何要丢孔家的脸，让孔府蒙羞？你从哪里看出来，衡儿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挑衅他的底线？江姑娘哪里得罪你了？以至于你要毁了她一生的清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她骗到周府想要做什么勾当。你凭什么认为，你犯了这样大的错，只要假装顺服，扣些月例银子，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见林夫人动怒，米氏跪下身，谦卑地道：“是儿媳错了，儿媳甘愿受罚。”

孔琛一进来，看见的便是这副景象。

林夫人身着华服，雍容华贵地坐在梨花木圈椅上，正言厉色地斥责米氏。

米氏则跪在林夫人脚前，低着头，面带惶恐。

孔琛预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小心翼翼地询问：“母亲，这是怎么了？”

林夫人瞪了他一眼，愤愤地道：“问你的好媳妇，她都做了些什么！”

米氏规规矩矩地跪着，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孔琛。她不奢望孔琛为她求情，只希望回到自己院子里时，孔琛别让自己太难堪。

果然孔琛不再理会米氏，他温声问林夫人：“母亲息怒，切勿气坏了身子。您召唤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夫人望着孔琛，心里百味陈杂。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她的长子，她曾经倾注了所有的爱来抚养他。至今，她依然记得自己初为人母时喜悦的心情，以及第一次抱孩子时的小心翼翼……

林夫人脸上的怒气已然消失，她平静地望着孔琛，淡淡地道：“孔府护你周全二十几年，如今，到你自己闯荡的时候了。你自己做好准备，参加明年春天的科考。若是能考上贡士，以后家里自会为你打点一切，为你铺设锦绣前程。”

孔琛惊愕之情溢于言表，急切地问：“明年春闱，母亲不为儿子筹谋了吗？”

林夫人缓缓吐字：“你十五岁考中秀才，此后每三年一次的举人试，你两次科考失利。到第三次，我舍下脸面，主动和几位翰林夫人交好，投其所好，送去不少珍宝，才得来一堆题供你练习。我曾花高价请大儒为你教学,没用的，你考不上就是考不上。你之所以能通过举人试，是我花费大量银子，买来相同类型的题让你练习，是押题得中，并非是你凭真才实学得来的。”

孔琛面上难堪，半晌无言。

林夫人继续徐徐道来：“而上回的春闱，即使请大儒为你诠释、讲解，即使买来一堆题，但你仍然没通过科考。我已经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明年春闱，你好自为之。”

孔琛犹豫地开口：“若是明年，我没考上贡士呢？”

“那就去当知县，从小的官职开始，一步步升迁。”

举人只能做小官，起点低，故而仕途比贡士、进士相差很远。

考上举人后，有三个选择。其一,继续科考。但难度较大，因为与之竞争的对手都很强。能考上举人，要么是自身能力强，要么如同孔琛这般家庭背景强大。

其二，从最小的官开始，一步步晋升。

其三，不科考也不当官，在自己家乡当个土财主。考上举人后，朝廷奖励近百亩田地，光是把田地租给佃农收租子，就能生活得很好。

孔琛露出哀伤的神情：“您忍心我去偏远的地方，做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小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