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往事（5）

五月一日 劳动节 星期三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参加生产劳动的犯人享受全民同等的节日，要不是中队安排我表演节目，我是没有机会观看到一场高水平的演出的。因为，塘里的鱼不过劳动节，照样得喂食、增氧。节目是犯人出一个，司法局、电视台、团委和青联组织的表演小分队也出一个。犯人的节目是按照中队顺序来的，我所属的是第十一中队，也叫小分队，负责全监狱的后勤工作。人家都是或者基本是专业的演员，我只是凑凑热闹。那首二胡拉的精彩，我仿佛真的看见了战马萧萧、万马奔腾的鲜活场景。

主持人喊道：“小分队，独唱《长路》。”我还在出神，想着我的史玉祝哥哥是否骑上了战马，驰骋边疆哩！旁边的女犯并不熟悉，但她们估计就是在喊我，推了我一下说道：“嗳，叫你呐。”坐在第一排的陌生的队长也站起来指着呼我：“快，上！”

我上台了，我一点也不会胆怯，内心里还嫌这种场面太小哩。“长路奉献给远方，玫瑰奉献给爱情，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

我听见当我唱到“爱情”这两个字的时候，下面响起了如潮水一般的哄闹声，又好像烧粥刚揭开了热锅。我自认为肯定不是唱得差，我相信自己的能力。重要的是在坐的近两千名缺少爱情滋润的女性，在今天五一劳动节的欢庆的场合，压抑在她们心底的对爱情的向往之情给激发起来了。

等我完成了任务，只剩下一个节目了，市曲艺团的相声表演。我没在意听，倒跟着大家的笑声笑了好多次，所有的感觉告诉我，今天应该算是很开心。

当场评奖，副监狱长宣布：“二等奖，小分队。”我倒无所谓，我看见坐在最前排的刚才叫我的队长，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原来她比我都紧张啊。主席台上叫道：“小分队上台领奖。”我的分队长“腾”地一下从座椅上弹起，犹豫了一下对我做着上去领奖的手势。

我心里非常平静，远没有身旁的女犯们开心。我从狱政处长的手上接过奖状奖品——一缧书籍。我定睛一看，那不就是我几乎天天见面的其中一位孩子的家长吗？她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冲我点点头，我心里涌起一阵热流。

五月十五日 星期三 晴

国英剩下的日子已经不足一百天了。可是这几天，她的眉头怎么越锁越紧了呢？是不是担心出去以后的日子啊！姐姐啊！别担心呐，出去了总比这里强。

晚上，我没有看书，第一次想去她那儿坐坐。我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去，把她给吓得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你在做什么？”我分明看见她把一块血红的布塞到腹部下面，桌上还摆着一条刚刚杀掉的死鱼，新鲜的血液滴落在地上。我问道：“有人要欺负你？”国英点点头。“你把鱼血冒充成经血？”国英又点点头。

我的正直、仗义的豪情又腾腾地冲上脑门顶了，“我们教训他，抓住了一定让他没有好下场。”

“有什么办法呢，我们都是弱女子。”

“别怕，有我哩。坏蛋什么时候来？”

“天暗了以后。”

我去关了关门，锁本来就没有，门闩已坏了。我急忙跑到外面一看，天色开始暗下来了。“你跟我一起睡吧，看他还敢来么？”

“啊，不行，连累到你，你还是个小姑娘啊。”

“别怕，我们一起揍得他抱头鼠窜。怎么样？啊，哈哈——。”我不但不怕，还很兴奋。

“那他就会想尽办法搞死你，你的日子还长哩。我也不能提前出去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了，急得我又跑出屋外。

“啊，有了。姐姐，我有好办法了。”

“快说，什么好办法？”

“挖陷阱，来一个猎人打野兽。” 我把办法很快地跟她一说，她立即眉头舒展，眉开眼笑了。

我们立即动手，取了铁耙、锨铲，来到从小石桥过来的只有一米多宽的堤岸上，在靠近横卧的水泥杆子前边，挖出一个一、两尺深的坑，下面竖起两根木棍，再搁上我床底下的一块木板。

“装得像样点，在上面撒上点泥土。”我一边干得不亦乐乎一边说，劲头高昂。两条捕鱼用的尼龙拉绳从水泥杆子的中间穿过去，各系住一根木棒，另一头，紧紧地拴在我们手里。我们试了试，我一拉，木板朝河里去，国英一拉，木板朝鱼塘里去。

我们躲在厨房里。我手拴着绳恨恨地说道：“看你先踩那条狗腿，王八蛋！你要不喂鱼儿，要不滚到河里喂乌龟王八去。”我们早早地熄灭了灯。外面，虽然没有路灯，但是白乎乎的水面的反光很明晃，透过窗户、门缝简直到处都能看见陷阱那边的情景。啊，真是天衣无缝！我欣喜万分，我受本性的驱使，使我对这种充满机智的以弱胜强的斗争特别感兴趣。

我问国英：“以前豺狼来吗？”

“不来。最近才来。”

“现在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