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扬。
蒲怡沉默地收拾着东西,把自己常用的放进行李箱里。
她看了眼手机,相册里有个分类是颗爱心的标志。
那里面是她跟扈思思,跟郑宁,齐严言,跟一班所有人的回忆。
还有……江扬。
她很少有朋友,辗转了那么多次,很少有这么多快乐的瞬间。
每一个瞬间她都想保存下来。
她很小心,很怕被蒲姣发现,相册里连她跟江扬合照都没有。
只有一张,她在上自习的时候,看见江扬在她旁边睡着了。
少年枕着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搭在旁边的窗台上。
光从窗外洒进来,蒲怡把自己的手放过去,勾住一点少年的小指,打算悄悄拍张照片。
她在摁下快门的一瞬间,少年反手牵住她,跟她十指相扣。
“桌洞里有吃的,自己拿。”少年迷迷糊糊地,还带着困意。
快门声被她隐藏起来,同时隐藏掉的,还有她猛烈的心跳。
蒲怡翻着相册,无意识地笑起来。
她往前翻,翻到了郑宁给她整理的卷子。
那时候她还谁都不认识,人生地不熟,郑宁和扈思思,是最早向她释放善意的人。
她翻到了当时偷拍江扬的照片。
那时候她那么怕江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怼在他脸上拍。
她翻到了齐严言扣篮,被马荣轩一巴掌拍了下去。
她翻到一班聚餐,所有人挤在一起,手机广角把所有人的脸都拍的失真。
她当时被迫挤在中间,快要呼吸不上来了,笑得很难看。
拿到照片的所有人都在嘲笑对方,齐严言照片里还竖了中指,正好把赵天材的脸当掉一半,赵天材气得连写了一个星期讽刺诗,变着法骂他。
蒲怡记得,最后还是齐严言敷衍地给他从苏州一中偷了一套题来才作罢。
那套题还是从蒲怡手里出去的。
蒲怡一张张地看,静态的图,在她的记忆里慢慢变了样子。
所有人都那么鲜活,那么真实。
可惜以后再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蒲怡心里清楚,一旦她转学走了,这些回忆,慢慢都会随时间消散掉。
说不准某天,她就当做内存垃圾清掉了。
她低着头,却没有再翻相册。
因为蒲姣来了。
蒲姣站在门口,没进来,只是敲了敲门,简短道:“你跟我下来。”
蒲怡关了手机,跟着蒲姣下了楼。
蒲怡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蒲姣没看她,语气很冷淡:“你不用转学了,我想过了,高三临时换环境对学习也不好,安心在这学习吧。”
蒲怡天旋地转。
“所以您把江扬赶走了,对吗?”蒲怡喃喃道。
蒲姣没理她,她还处在暴怒当中,江扬提出来要走,她已经是勉强让步了,若非要给周安正一个面子,她绝不可能让蒲怡在这个环境下接着生活。
至少,蒲怡不能在有江扬生活过的地方呆着。
蒲怡沉默了很久。
她其实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她偏了偏头,轻声问道:“为什么呢?”
蒲姣不耐烦道:“你一分心,还怎么能学好……”
“为什么总是这样。”
蒲怡也没想听蒲姣说什么,“为什么我明明说过了,我不想离开他们,我还是要转学。”
“为什么每次我一旦想要在哪里留下来,我就要不停的离开。”
“为什么明明是你说过的,把我留在身边,我能跟您有更多的时间待在一起,可我还是一年只能见您几次……”
“啪!”
蒲姣收回手,冷冷地看着她。
“这就是我教过你的教养吗?让你这么质问你的母亲?”
蒲怡脸上迅速红了起来,她没反抗,只是道:“我只是想问问为什么。”
蒲姣简直被她气疯了:“那么多人,你就非得和江扬在一起吗?”
“是。”蒲怡说得毫不犹豫,毫无停滞,“原来我说了这么多,你只听到了这一句吗?”
蒲姣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她本来想再给蒲怡一巴掌,手已经扬起来了,又在空中顿住。
因为蒲怡毫不犹豫地扇了自己一掌。
蒲怡力道极狠,她感觉自己嘴里已经泛起了血腥味。
“对不起妈妈。”蒲怡道。“我刚刚没有控制好情绪。”
“时间到了,我该去学习了,妈妈晚安。”
她一说话,脸颊疼得要命,蒲姣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但蒲怡没在意。
周阿姨在旁边焦急地看着,也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