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L.重见只剩那一个人会叫他小蓝。
视频里的沈靖渝妆发未卸,只换了件休闲外套。
他走出录制地的大门,出现在镜头下,身后跟着的依然是他的经纪人陆聆。
他笑意盈盈,看上去状态很好。他在众人的尖叫声里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朝每个方向的粉丝招了招手,随即钻进了来接他的车子。
视频至此结束,结束在粉丝们尚未平息的欢声叫喊里。
这条路透视频被发出来的时间,是昨晚11点20分。
也就是说,他昨晚在这个时间之前,就已经结束录制下班了。
——在她给他发了消息的两个多小时之后。
他应该是看漏了消息吧。
他结束工作后已经很累了,没有精力回复自己……也是正常的。
说不定他当时看到消息后又一时忙了别的,然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退出了微博,手机从手心中滑落。
她宁愿自己从没刷过微博,宁愿自己从没看到过这个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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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该是花光了毕生所有勇气,才做下这样一个决定:
她决定在此时此刻,清晨6点24分——他百分之一万正在酒店睡觉的时间里,给他直接打电话过去。
她知道他的习惯,因为工作原因,他的手机从不会在任何时段开静音或是消息免打扰。他倒也不怕会有骚扰电话或是广告推销打来,这个手机号本就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她当然知道这会吵醒他的休息,可是自己实在没有办法了。
昨天自己已经拖了一天,今天再拖一天的话,她当真害怕如那个医生所说,会拖到母亲被发现病因时已经治不好了……那样的结局。
所以就这一次、仅此一次。就当这一次,是她打扰了他。
都是她的错。哪怕他会因此厌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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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冰冷的《致爱丽丝》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更加机械冰冷的女声自动响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又换了微信语音通话打去。
换了一个音乐的等待铃声,在她听起来已经无甚不同。
从机械的语音播报到嘟声后“对方与应答”的绿色文字提示,也并无太多区别。
唯一的不同就是,它让自己的失落更添了一分。
直到她的整颗心都沉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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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绝境了,定要生出勇气来。
清晨第一缕日光从窗外照进她的眼里,她望着这明媚阳光,就这样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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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半。
涂星蓝带着母亲的身份证、社保卡和那些检查报告,只身出现在鲸医三院的门诊楼大门口。
果然,这里的人来人往程度,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她要试一试,自己能不能直接去找到那个陈主任的诊室里,然后求他……给自己母亲加一个号。
她已在网上看过,今天正好是陈主任这周最后一天出门诊,如果过了今天又要等到下周。
无论这整个过程会多尴尬窘迫、哪怕是自己被拒绝、被轰出来,她也一定要这样去尝试一次。
她跟随着医院门外拥挤的人流,在大门口被测了体温、被检查了各种绿码,又扫码填写了防疫流调问卷。一套流程下来后,终于进了门诊楼大门。
她跟随指示牌的指引,一路坐电梯来到神经内科的所在楼层。
从电梯升至这一层楼那刻,她心头的紧张就未曾放下过——
不仅是为自己接下来贸然去找医生而生的紧张,更为自己有可能会在这里遇到的……那另一个人。
其实……遇见他的几率应该也不算太大吧。
医院里每个人都步履匆忙,人又这样多这样乱,谁又能留意到谁呢。
再说,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每天几点来几点走、是否工作日的每天都会来。他今天……是否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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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随指示标牌的箭头一路前行,“神经内科”四个大字终于出现在眼前。
门口镶了满满一墙的科室医生介绍里,第一行正中间,字最大那块玻璃板里装裱的,正是那位发量稀少的陈姓主任。
她喜不自胜,迈开步子就往科室入口走去,却被台前坐着的两名护士拦住去路。
“挂号单看一下。”
——其中一名护士低着头说。
她懵在了原地,难道没有挂号的话,自己连这道入口都进不去吗。
“我……没有挂号单。”
她实在变不出这样东西,只好坦言回答。
“那你先去一楼自助机上取号啊,取完了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