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遇

"是。”簪云领命，正欲转身向外走时,只听环佩叮当，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地向这边奔来。

她大莫八,九岁的年纪,小脸因为剧烈运动而涨得通红。黄莺复襦，浅绿半臂，石榴色的裙摆绽放于雪日中。一把扑进簪云的怀里，小纨一双大眼泪汪汪的，直叫人不忍。

“云姐姐，小哥哥他要冻死了”

簪云摸了摸小纨的脑袋，有些纠结地看向李惊玉。

"哦。"

李惊玉淡淡应了声.他既然愿意自讨苦吃,她自然也不会心软。

"求求您了."小纨依旧不依不饶,上前拉住李惊玉的袖子甩啊甩，簪云一把把她拉了回来，可小女孩作势就要学大人的模样屈膝跪地，簪云一惊，忍不住开口

“殿下，这—”

少女面沉如水，依旧波澜不惊。

后闲闲地走到一边的架子旁，取出长弓。李惊玉又递给簪云一捆箭矢,不去看小纨，冷冷一笑道

“好。”

东宫正殿,虽比不得未央,太极这两所天子起居办公之地,却也是气象恢宏。危楼高百尺,飞檐雕画，攀龙长柱，俯视着十层汉白玉阶。左右镇着两只三人高的麒麟,四方对正，乃皇室之雍容。

玉阶之下,风雪之中，挺拔立着一人。衣裳单薄，脸色苍白得看着华服少女慢慢拉满了弓，玄黑的箭心正对着自己。没有颤抖，没有犹豫。

可他并未感到害怕,抬眸而视，不卑不亢。

箭矢若流星划破天际，发出响亮的破空之声。小纨惊叫地缩到簪云怀中，后者连忙捂住她的眼睛,袁策慢慢闭上了眼。

他感受到那支箭精准地,冲入离他脚尖一寸的雪地中。溅起的冰凉沁入他的皮肤。

但

嘴角慢慢勾起

他赌赢了。

高台上之人显是用足了力气，箭矢落地，尾尖甚至还在颤抖。

“殿下,千岁”

袁策缓缓跪地,虔诚叩首,声音清朗

李惊玉慢慢放下长弓,抿着唇，神色凝重。

棋逢对手?

可那又如何!

神色一凛,李惊玉飞速举起了长弓，拉张满月,接着又一声破空!

袁策静静看着左肩迅速扩张的红色血团,施施然一笑,站直了身

"殿下好箭法。"

袁策笑着拔出拔出箭矢,血液自他手臂蜿蜒而下，可他却浑然不觉。

用一种恭敬呈送的姿势，他端起带血的箭矢,一步步踏上汉白玉阶。血液滴注在他走下的每一步,若盛开的妖艳红莲,铸就着未冕之路。

直到—

他站在了她面前

李惊玉第一次正视站在她面前的这张脸,肤色是大病初愈的苍白,几近毫无血色,又如菩提树下的半仙，笑意沁杂着对身陷囹圄之人的怜悯。

而那双眼睛,不似文颜那般的清淡和煦,它在发光。

她看到了黑水背后,那股,野心,不甘,讥讽,以及算无遗策的自负。

睫毛沾着雪子，如扑闪的蝶翼，投下虚伪的虔诚与尊敬。

袁策还还在笑,两人间仅隔着那捧着箭矢的双手。

好久不见,李惊玉.

王朝的雉女,依如他想的那般,盛气凌人，浮躁,不堪大用。

不过,却是一棵能让他好好借势的大树,

那是猛兽锁定猎物的表情,是让李惊玉恼怒的熟悉。

"你到底是何人?"她真的,起了杀心。

相似的人往往更厌恶和害怕对方，谁也不能容忍其他人可以轻易洞察自己的想法，更何况，她是李惊玉。

袁策乖巧地跪下,箭矢造成的伤口并不大，血液已经凝固，就如为勇者受勋的彰花。

"殿下."他将手承得更高了,几乎与他的双眸平行,雪,纷纷而扬,世间的所有瑰奇神秀仿佛都凝于惊玉面前的两潭清泉之中。一瞬间万物都失了颜色,悄然寂然,五感只听得自己急促的呼吸。

这一刻,如达永恒

风而为屏,雪而为幕,独留与他们二人。少年挺拔,躬身立玉阶之上,目光炯炯。纯粹到使人心惊.

鬼使神差地,她握上了那支箭矢。

手指相触之际,她若触电一般。神智回笼,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箭矢,以及少年嘴角因得逞而勾起的弧度。

"殿下."簪云好心提醒,终于打破了这死一般的缄默

蓦得,李惊玉心中燃起一团莫名的怒火,她"啪"得一声捏断了手中箭矢,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拂袖离去

“殿下。"单膝跪着的少年想出声唤住她,却止不住她坚定的步伐。

可他却直接站起了身,尾随她而来。

真是够了!

行至一处僻静长廊,李惊玉终于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