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酸汤

徐莫年手里拿着个本子，朝我招了招手，我连忙凑上身去听她说。

“不过就在前几天，就是大伯刚出事那会儿，我听见过我爸和姐姐的吵架，具体吵了什么我听了个一知半解。”

我很认真地听着，但是没有说这样是不对的，表姐接过我手里的雨伞：“不过就是你应该知道，姐姐她才怀了孕来着，她好像跟我爸说不方便什么的，反正最后就是我爸去的那边处理事情。”

我心下了然，确实本来怀着孩子乱跑就不太好，但是……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表姐就打断了我想要开口的欲望：“但是吧我觉得，这样做其实是不太对的，且不说虽然大伯是她的养父，好不容易拉扯她这么大了不容易，再说了发生了这种事情本来就很让人难过，大伯最念叨的就是她了，她还是该去看最后一面的。”

我没有说其他话，但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莫年！”外婆的声音强势地穿透了我们的私密对话。

“诶，来了，马上！”表姐回头看着厨房答应着，随即低头看向我：“婆叫我去烧火了，先不说了。”说着就离开了黄桷树底下，我只好跟着她一起往前走去，吃饭的时候什么关于大舅的事情都没说，那天晚上我们住在那里，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只能够听到那边房间里面外婆尖锐的声音，说的什么也并不知道。

后来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怎么办，后面那一周从我妈妈口中得知了大舅的丧事开始办了，那一周我唯一有的印象就是，我妈妈每天起早贪黑地往外婆家走，晚上又要回来带我和我妹妹，因为我和我妹妹还要上学。

那段时间过得混乱，唯一能够停留在我的印象里的就是我妈脸上遮掩不住的难过和疲倦，感觉从每一丝毛孔里面透出来的那种贝贝，仿佛即将把她吞没一般。可是那段时间过去地也是相当快的，也没有几天，也没有当年外公过世时隆重，在尘埃落定之后，我便习以为常地认为这件事情真的过去了，直到放暑假，我和妹妹这才从日复一日的枯燥之中解脱出来，直到我到了外婆家，看见了庭前的荒芜，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这才直直地冲上心头。

我和妹妹顺着记忆径直穿过竹林，循着记忆里面的那条路向前走去，可是前不久的那场雷雨和大风侵袭而至，这里需要比两手合抱还要粗的竹子就这么被拦腰折断，仅仅剩下一点点仍旧顽强地挂在枝头，看起来确是更加让人心里不舒服，泛起一种疼痛来，整个竹林枝桠遍地，满地狼藉，看起来是如此不好看，竹林掩映着的那栋曾经激起口角的灰扑扑的房子，也在其中更加显出一种颓败之势。

“姐姐，我有点冷……这里怎么看起来那么黑啊？”旁边滕似星扯了扯我的衣服，低声开口。她往常都是大大咧咧的，这时候声音反而变小了。

“那你多穿点嘛，来的时候就跟你说了让你多穿点，你非不听话，要爱漂亮，赶紧走吧，外面晒到太阳就暖和了。”

我低斥她，她嘴巴嘟着很不高兴的模样，却并没有反驳我，反而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朝着外面阳光处赶去，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我的前面。

走到院子，看到面前的场景，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感觉好久没有打理过了，面前的杂草渐渐蔓延到了小路上面，渐渐将那一条本来就不算宽的路遮掩起来，让我们根本就无从下脚，根本就没有办法绕开，那些杂草看起来很久没有清理的痕迹了，又因为这里阳光正好，长到了我的膝盖下方。

此时的露水还没有完全消散，就这么一滴一滴地紧紧附在叶片上方，我和妹妹急忙往那边走去，不经意间，沾了满裤脚的露水，看起来连颜色都还要深上很多。

“哟，那俩到了？”最开始看见的是表姐的身影，正好手里舀了一谷子去鸡圈喂鸡，远远地看见我们来了，就大声高呼起来。

“莫年大姐，我们到了！”我还没有说话，身旁的妹妹就连忙回应了徐莫年的话，其实我一直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似乎一直在我前面说话的，是我妹妹来着。

声音仿佛被一阵风吹散了一般，此时我身边妹妹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奔到了徐莫年的旁边，开始和她小声说话。

一阵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此时表姐已经初一了，还不算是很大的年纪，但是感觉已经开始操持家里的一切了。

表姐带我们进了屋，幺舅不在，听说是外出了，待会儿午后才会回来，我也就只看到了外婆忙碌的身影。外婆在看见我和滕似星的同时，脸上就展开了笑容，连皱纹都仿佛舒展开来。

“外婆！”这才我倒是比我妹妹更先开口，外婆的脸上仍旧带着惯常的慈祥，只是眼神看起来有些浑浊呆滞，不像那年我借住在这里时那样精明闪亮。

我见到外婆在做饭，只是动作有些迟缓，手还有着细微的颤抖。

中午外婆做了我最爱喝的酸萝卜汤，我从小就喜欢喝的，小时候我挑食，特别挑食，只有酸汤才能够让我比平时多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