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L.下次见是推销电话卖房子的。

中断。

她尴尬至极，抬眼偷偷向对面窥去——他低着头夹起盘中最后一片牛肉正往嘴里送着，虽并未看向自己，眼里却是看穿一切的淡然神色。

咽下食物后，他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又把纸巾叠好放在碗边，举止动作极尽着从容。然后他张开了嘴，轻轻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去上个卫生间，一会儿回来。”

他说话的同一刻，她手里的手机又响起一连串提示音，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他就已起身离开了座位。

他这是……专门给她留了空间，来让自己回电话吗？

他会猜到……这是自己男朋友打来的吗？

她点进微信，沈靖渝的消息连珠炮似地发来——

「对不起，小蓝，我昨晚有点事情耽误了。」

「你现在在哪？我电话里和你解释清楚。」

「真的对不起，我错了。」

「阿姨现在怎么样了？我现在帮你联系我的医生朋友？」

……

他文字里都透着急切与愧疚，可她悬在屏幕上的手定在那里，却久久做不出反应。

现在是中午12点19分。

过了整整十五个半小时后，他终于又想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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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究没有在此刻回复他任何话。饭馆里人流来来往往，加上汪紫随时就要回来，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当然，她心里清楚，这些理由不过是为自己找下的借口。

不久后，汪紫回到她对面座位重新坐下。他走回来时脚步放得极慢，一副生怕自己还没处理完的样子。

两人一时四下无话。这顿饭进行至这里……也算是到了结束之时。

她那句借了勇气想问他的问题，也终究于此刻不敢再问出口。

“那……就这样吧。今天谢谢你帮我这么大的忙。”

她扫过桌上的二维码，正要在手机上买单。

可小程序上明晃晃的“订单已完成”，却让自己心下一沉，抬起头带着疑问看向他。

“我刚才付过了。”

他淡淡说着，眼里却并无丝毫笑意，只是那样盯着自己。

“那怎么能行，本身就是你在帮我的忙，不是说好了我请——”

“小蓝。”

自己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咱们这么多年没见，就当是我请你来聊聊天叙叙旧吧。”

他说这话时却带上了浅浅微笑，是不容她再次拉扯的松弛语气。她于是再说不出一句客套的话来，只怔怔看着他的眼睛。

这家餐厅并非开在商场，而是临街的独立店面。出了这道门，往右走就是她回家的地铁，往左走就是他回医院的路。

那么……此刻便是他们分别前的最后时间吧。

“你快回去帮着阿姨准备吧，我也该回医院了。”

推开门出了餐厅，人流如织的街口里，他做着最后的叮嘱。

“我每周二周三在医院见习，其余几天学校照常上网课。今天下午我轮在别的诊室，没法再帮到阿姨和你了。但我已经和陈老师说了，阿姨无论做检查还是住院都不会再遇上困难。”

“好，真的谢谢你，汪紫。”

“我下次再来医院就要下周二了，阿姨的病后面什么情况你也告诉我一声吧，我好放心。如果之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联系我就好。”

“好，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嗯，走了。拜拜，小蓝。”

“拜拜。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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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兀自转身走着，并没有回头。

却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角落里有个她认识的人，在一脸谨慎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