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陈玉

黄瑛看完自家哥哥这呆样儿，正欲回去，忽的有丫头送来请帖，仔细一瞧，来人是外祖母身边的丫头，蕊珠。蕊珠一面走着，一面笑。来到黄瑛面前，问道:“黄玉公子，在家吗？”黄瑛笑着说:“在里头呢，你有什么事吗？”蕊珠笑着说:“过两日，是我家小姐的好日子，太太正准备给她庆生辰。”黄瑛问道:“哪位小姐？”蕊珠说道:“能有几个小姐，不可就是玉小姐嚰。”说完把帖子晃了晃，黄瑛接过来一看，瞅了眼纱窗内的人，又笑了出来。

如此两日，已是庆贺之期。这日一早，陈兆和亲戚家已送过一班戏来，就在正厅前搭起行台。外头爷们都穿着新服陪侍，亲戚来贺的约有十馀桌酒。见祖母高兴，里面也摆下酒席。上首金月一桌，是小亮，黄瑛陪着，对面祖母一桌，是大姑妈，小姑妈陪着，下面尚空两桌，祖母叫他们快来，一会儿，只见蕊珠领着众丫头，都簇拥着陈玉来了。陈玉换了几件新鲜衣裳，打扮得宛如嫦娥下界，含羞带笑的出来见了众人。陈文，陈思，陈意都让她上首座，陈玉只是不肯。祖母笑着说道:“今日你坐了吧。”

说着，丫头们下来斟酒上菜，外面已开戏了。先出场的是《白兔记》讲的是刘知远、李三娘的悲欢离合故事，经过十数年分别后，其子“咬脐郎”出猎时因追逐白兔与母相遇，终于举家团圆。第二出是《仕女乞巧》，写七夕之日，职司机杼的天孙织女渡过银河，前来人间，把龙梭传授绝顶聪明、兼有才德的女子，人间众仕女饰晚妆，拈针线，燃香，摆瓜果，于露天庭院乞巧。织女显现云端，向跪拜的众女赐巧。

第三出尚未出，金月笑着说:“难得玉丫头平日把家务打理得这么好，这一辈里也是玉丫头最有才干，今儿是丫头的好日子，丫头来，婶娘跟你喝一杯。”陈玉赶忙过来，笑着说道:“不敢，婶娘是长辈，应是我敬婶娘酒才是。”喝完，又给各位长辈敬酒。

锣鼓响起，第三场是《西厢记》。唱道“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黄玉听到，顿觉唱到自己心坎里了。向陈玉看一下，又一会儿唱道“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陈玉见黄玉每隔一段时间，便看向自己，蹙眉不解。戏文又唱道:“异乡易得离愁病，妙药难医肠断人。”正思索这段戏文时，黄瑛见两人这般也是笑了一声。一会儿又到“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这一段陈玉不大能懂，便问陈文。陈文解释道“美人如花，但是花不会说话，美人却能‘解语’；美人似玉，但玉是凉的，硬的，没有味道，美人却温柔，呵气如兰，令人倾倒的女人香。”正自感叹张君瑞痴心，却忘记了旁边也有一个痴心的。

众人正在高兴时，忽的有尤家人跑进来向大姑父说:“老爷快回去，家中有要事。”姑父说道:“什么事？”来人说道:“回家说吧。”姑父也不多作停留，来不及告辞便走了，叫了个丫头回里头夫人。尤姑妈听了丫头传话，急忙起身，别了一声就走。弄得众人愕然，陈祖母说道:“荥儿，你打发个人跟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大家都关切的。”陈荥答应了一声，找了平时手脚麻利的小子跟去了。归坐后依旧喝酒看戏，姑父回到家，两个衙役站在门口，旁边几个伙计陪着，说道:“老爷回来自有交代。”

正说着，尤姑父姑妈已进来了。那衙役们见，前头两位衣锦服饰后许多仆妇跟随，便知是尤生父母了。看见这个势派，也不敢怎么，只得垂手侍立，让人进去。到厅房后面，听见有人在哭，却是尤二姐，边问道:“怎么了？”尤大姐见了尤姑父便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优生跟人打架，打破了头，人家要告我们。”尤姑妈因为头里进门时有听人家说了，问道:“是和谁？”家人说道“太太此时且不必问那些底细，凭他是谁，打了总是要赔偿的，且商量怎么办才好。”尤姑父问道:“对方伤的重不重？”家人说到:“伤了头，打破了，流了好一些血，幸而人没死。”尤姑妈说道:“还有什么商议？”家人说道:““依小的主见，今夜打点银两同着老爷赶去和公子见了面，就在那里访一个有斟酌的刀笔先生，许他些银子，先把罪名撕掳开，回来再求陈三爷去上司衙门说情。还有外面的衙役，老爷先拿出几两银子来打发了他们。我们好赶着办事。”尤姑妈道：“你们找着那家子，许他汤药银子，再给他些调养银子，原告不追，事情就好了。”尤姑父问道:“衙门那边怎么说？”家人说:“衙门那边先是不管，叫双方私下了解，对方不依想把事情闹大，这才赶着叫老爷回来商议。”

这时尤家亲戚走了进来，尤姑父问道:“对方索赔多少？”家人说道:“三百两。”尤姑父说道:“人没死，还敢要三百两。”尤姑父对着进来的人说道:“老二，你明儿去找刀笔先生撕掳一下。”又对着那位家人说道:“你等下去找陈三爷，让他帮着到上司衙门走个情。”两人听后，照着就办了。

话说那家小子郑平因和优生在学堂不合，在街上见优生一人匆匆赶路，自己三人，人多就想欺负一下他。不料，被优生一个人追着打，其他二人见打不过，就跑了，自己则被优生打得头破血流。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