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

间若何。

夜幕中不见明月，却隐约窥探云层后黯淡的微光。

今晚还是有月亮的……

埙声追随着乌云，漂浮在云端之间。

那朵遮蔽月亮的乌云渐渐散去，月亮浮现了出来，暗夜逐渐被照亮。

待埙声停歇后，楚媞拍手鼓掌，口中不禁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蒙恬将陶埙收起，仍是温言劝慰道：“八子莫要一味自责，谁也不曾料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天色已黑，八子还是早些回去罢，免得君上担心。”

“好！”楚媞抱起小狗，往回走了两步，却突然被喊住了。

“八子想吃什么？臣让庖厨做了送去。”

楚媞笑道：“一碗白粥吧。”

来时的路只走了一遍，好在她记住路了，也不至于在这暗夜中迷失了方向。

楚媞刚刚走回院子里，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起，就像是走进了废弃的院落中。

没有见到宫人，也没有见到侍卫。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楚媞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阵阵的风声。

她感受到怀中小狗忽然颤抖起来。

“乖乖，听话！你去外面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一定不要跑远了，否则你又要成为流浪狗了。”楚媞将小狗放到了地上，担心地叮嘱道。

待看到小狗跑远了，她这才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往前而去。

她听到若有若无的铃铛声，还有咒语似的吟唱声。

楚媞忽然想起从前看过的小说，她该不会是误闯了什么结界吧。

满是忐忑地推开那扇木门，映入眼帘的，是悬在半空中的布带，摇得叮当作响的铃铛，还有一群跳动着的鬼面人……

楚媞差点被吓得晕过去了。

她尖叫一声，刚想要转身逃跑，脚下一个趔趄，不知绊到什么东西扑倒在地。

“八子！”不知谁惊呼一声，铃铛声停了下来，“鬼面人”们齐刷刷看向楚媞，纷纷停下了舞步。

楚媞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连呼吸都屏住，生怕惊动了那些魑魅魍魉。可是忽然，她隐隐察觉有什么正在逼近，如同魔鬼在叫嚣着。

她紧紧闭着眼，口中念道：“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别来找我啊！”

不过须臾，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那只手轻轻拍她的肩膀两下，“阿媞，这是怎么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她半昂起头，睁开眼看去，入目是一张熟脸。

鬼使神差下，楚媞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嬴政？你也下来了？”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一阵铃铛声骤起，咒语般低沉的话语，从鬼面人的口中念出。忽一阵怪风吹入，周遭显得愈发诡谲而瘆人。

她猛地一用力，坐起身来，鼻梁撞上他的胸膛，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楚媞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几乎是紧紧地箍着他。

嬴政凭由她抱着，抬着的胳膊无处安放。她身上的青草香味扑到他的鼻息间，一种奇异之感迅速掠遍全身。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楚媞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和颤音。

嬴政轻拍她的肩，“大母寻了巫医方士入宫，要将这驱邪的舞蹈跳上一宿。”

楚媞顿时恢复了理智，她顿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忙松开箍在嬴政腰上的手，整个人往后跌坐在地。

嬴政莫名有些失落，他伸出手，想扶楚媞起身，却是从袖中掉出一个银盒。

银盒哐啷一下掉在了地上，竟是被摔开了，从银盒中滚落出一个颜色乌黑的小圆球。

小圆球滚落在楚媞的手边，她低头看了一眼，将它拾起。

她以手撑地，站起身子，将小圆球递还给嬴政。

楚媞有些好奇，问道：“这是何物？”

嬴政接过小圆球，放回到银盒之中，“方士所炼的仙丹。”

“仙丹？”楚媞惊得声音都变调了，“君上要吃吗？”

“这是大母命人送来的。寡人最近不想吃，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楚媞抑制住想抢过银盒，然后将它扔掉的冲动。

这劳什子的“仙丹”，哪儿会治病救人，只会导致重金属中毒！

嬴政将银盒收回袖中，朝房里努了努嘴，“大母一番好意，寡人也需尽做孙儿的孝心。”

楚媞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嬴政的肩上。她心中顿生敬佩，明明刚刚从身上挖了一块腐肉，怎么这会儿就已经和没事人一样？

“君上，汝的伤尚未痊愈，还是应该好好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