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心易变

“就是，她薄情寡幸的性子黄妈妈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以前以为她对外人才会如此，如今想来这就是骨子里生出来的东西，哪有什么外人、亲人之分。想想当初杨侍郎的事，真是让人心寒啊。”

“对啊，对啊，兴许在林西月眼里，黄妈妈和杨侍郎就没什么区别。真是狼心狗肺，不知道黄妈妈留着她做什么。”

……

明明是邀宠去的，最后却演变成了对林西月诸多不是的数落，诸多罪状的揭发。

黄妈妈越听越气，越气病的越厉害。紧紧攥着的拳头虚弱的捶着床榻雕木，一边喘一边痛心疾首道：“她狼心狗肺也比你们强，一个个放着楼里生意不去做，都来屋里等我死吗？”

姑娘们全数被赶了回去。

屋里清净了。

可黄妈妈话都听进去了，嘴上维护林西月，心里却是冰凉的。哪怕来探望一次也好啊。

楼里姑娘们明里暗里议论林西月，话说得极为难听。纵是一直和林西月不亲近的莲儿也坐不住了，毕竟西秋已死，西月才是莲儿最后的依靠。

莲儿本是在春红楼附近乞讨的小乞丐，但没有人天生就希望一辈子拿着个破碗，流浪在街头，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遇到脾气不好的大爷，钱讨不着不说，还要白挨一顿打。莲儿不想突然有一天，因为撞见个脾气不好的有钱人，莫名其妙就死在汴京某条巷子里。

有一天，听同伴说起，春红楼里有位善良大方的姑娘，每次遇到她，都会被施舍一大笔银子。

莲儿心动了。

打听好林西秋经常路过的巷子，莲儿便去‘偶遇’了。

假装被人追打，莲儿意外的撞到林西秋怀里，趁机摸走钱袋，慌慌张张的跑出巷子，却蹲在巷子口等待林西秋发觉自己被盗，等她派人来追讨，然后她就可以被抓回去，向她哭诉自己的身份有多低贱，遭遇有多凄惨，处境有多艰难，生活有多孤单……然后林西秋同情心泛滥，就会把自己领回去当成丫鬟养。

虽然结果是成功了，但是过程却远非自己想象的那样。因为那一天和林西秋同行的，还有林西月，那个笑着将一切心机看的通透无比的汴京名妓。

蹲在巷子口的莲儿没有等到林西秋过来问罪，却等来了林西月。

莲儿清楚地记得，那天傍晚的霞光异常刺眼，就像林西月看似温柔却让人隐隐发抖的目光。那种目光带来的威慑起初是微不可见的，就像一颗针，但当它扎进血肉里的时候，却忽然放大成一把剑，将你搅得痛不欲生。

青瓦白墙下，林西月袅娜的身姿慢慢靠近莲儿，直到停在一株繁茂的银杏树下。

“你很失望？”

莲儿抬头望着她，没有回答。

“西秋不会来了，她说你肯定是没钱吃饭迫不得已才偷的。”

莲儿依旧不语。在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身前这个笑里藏刀的美丽女子有多可怕，所以一身痞气的莲儿白了林西月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忽略她朝林西秋所在的方向看去。

“你那么聪明，那你觉得我来了，还会让她来吗？”

“你……”莲儿慌了，忽然站起来，后退好几步才站定，“你想做什么？”

林西月笑而不语，静静站在泛着秋光的枝叶下，宛如一幅画。

“离西秋远一点，这是西月的忠告，不然……”

“不然怎样？”

“汴京的闽河里好像又多了具尸体，是谁的呢？”林西月嫣然一笑，却像山巅的冰雪，泛着清冷慑人的光。

林西月就是这样一个笑着就可以把一个人吓死的人。

春红楼里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也都不敢以身试法得罪林西月，所以在外人眼里，林西月是那般温婉，那般明媚，那般让人憧憬。

好在后来林西秋落单，莲儿抓准机会，冒着被林西月发现的危险，主动跑去向林西秋认罪，之后的事情便和莲儿的计划出入不多了。

可如今的林西月，失忆了，连性子都变了。

最先发现这个事情的不是莲儿，也不是黄妈妈，而是楼里明里暗里给林西月使绊子的姑娘们。当她们发现，平日里多说林西月一句不是，第二天就会诸事不顺，万事不宜的诅咒被打破的时候，她们就发现了，这个林西月有猫腻。

她不再微笑，她的目光不再慑人，而多出来的东西是一种疏离，一种冷淡，一种活人身上没有的豁达。

所以她们大肆议论林西月，群情激愤，不止不休，但林西月恍若无闻，没有反击。这让她们更确定，林西月变了。

黄妈妈后知后觉，直到林西月在莲儿的劝服下前来探视时，黄妈妈才接受这个改变。

“黄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西月，我的境况相信你也听说了，大夫说要静养。可这楼里没个有眼力劲的，都赶着送丧一样的来献媚。你说如果有一天，妈妈我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