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更可怕的存在

“你听说了吗，那个昏迷了三年的538床是她的未婚夫！”

“好端端的一个白富美竟然这么痴情……”

“年纪轻轻的也是造孽，该不会以后都站不起来了吧？”

……

杨媚亲自推着轮椅走进电梯，门缓缓合拢，将空气中切屑的只字片语隔绝在外。

电梯开始下降，金属门上映出江停毫无表情的脸，到时他身后的杨媚有点讪讪的咳了一声：“当年转院到这儿的时候，护士让填表，里面让填家属关系，我也是一时着急糊涂了……”

江停说：“当年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怎么能这么说？如果不是江哥，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蹲大牢呢。我的今天都是你……”

“但那些人没有对我罢休。”江停打断了她，“我行动不便，还有性命之虞，你小心被我拖累。”

杨媚还想说什么，但她看见电梯门上的倒影——江停已闭上了眼睛，只得忍住了。

华灯初上，不夜宫ktv的霓虹灯已经早早的亮了起来。一辆大奔唰地停在后门口，瑶媚下车抢步打开后座的门，刚要跟司机一起去扶，江停就抬手制止了她。

江停抓住车门，一使劲，发出不明显的闷哼，片刻后，竟然缓缓的站了起来。

“哎呦，大哥，您慢点！”司机下意识就要伸手，却见杨媚比她快了一步，抢先把人用力地搀扶住了，向ktv后门入口走去。

江婷从苏醒到现在还不满一个月，日常行走尚不利索，杨媚又穿着高跟鞋，两人摇晃着上了人行道。江停说：“还开着呢。”

它指的是这家ktv，杨媚说：“嗯，这当初合同纠纷还是您给解决的。开着这家店，三教九流的消息都能知道点儿，反而更安全——您在看什么？”

她顺着江停的视线望去，ktv清冷的后门不远处，有个背着书包的年轻男人站在马路牙子上，似乎在等人。两方视线一接触，男人迅速低下头，步伐匆匆的走开了。

“没事。”江停收回目光，“进去吧。”

“一二楼都是包厢，三楼是办公室兼宿舍，我平时就住在这里。条件一般，您先将就着。哎，小张！愣着干什么，给江哥倒杯水来！”

服务生忙不迭的往外送，却被江停制止了：“忙你的去吧。”

宿舍隔音相当好，几乎听不见楼下ktv的喧闹。杨媚事先布置过，窗口对着后巷，桌椅床铺摆设一应俱全，就像个小型的酒店套间。

“店里人多眼杂也不方便，过几天我去买房子安置下来，以后有个藏身的地方。恭州那伙人查不到我这里，这都几年了，他们肯定以为你已经死了，等再过两年，要是还没动静，我就把店关了，咱们远走高飞……”

杨媚絮絮叨叨的，窈窕的身影走来走去收拾着东西，拉上了窗帘。

江停的目光落在穿衣镜上，昏黄的灯光映出他的脸，睫毛、鼻梁投下极为立体的阴影，将冰冷的眼窝和唇角隐没在黑暗里。

杨媚说：“中国这么大，往广西、云南那儿犄角旮旯一躲，鬼都找不着……唉，江哥，洗漱东西我给您放这儿了啊。”

她一回头，只见江停坐在灯下，光影勾勒出身体挺拔的线条，修长的十指交叉，指尖泛出细微的光。

上天赋予的容颜再美丽，都熬不过病魔，惨烈的车祸和三年的昏迷不醒足以将漂亮皮囊改头换面。但在那一瞬间，杨媚看着台下的江停，却觉得他并没有变化太多，有些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摄人心魄的东西，和几年前初见时相比并无二致。

杨媚没敢出声打扰他。良久，江停沉沉道：“这段时间我行动方便了，就回一趟恭州，你收拾东西回老家避避风头吧。”

“什么？”杨媚十分意外，“不，江哥，那帮人做事一贯斩草除根，如果他们发现你没死，肯定会来要你的命！况且不知他们，还有那个人，那个更可怕的……”

杨媚的声音像喉咙被掐住似的停了。

有个更可怕的存在，连名字都不必提，就令她恐惧到难以发生的地步。

“我知道，”江停说，“但塑料厂爆炸时，我队里的人在里面，引线一响填进了十多条命。我得对他们有个交代。”

杨媚哽住，江停冲他一摆手，那是叫她不用多说的意思。

“给我准备一套身份证件，电脑和手机，非实名手机卡多买几张。去吧。”

杨媚嗫嚅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