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灭倭表》(上)
十月深秋的京都,冷风卷着枯叶在街巷间旋舞。
奉军士兵们端着火枪在街巷间巡逻,军靴踏过青石板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沉重。
李彻站在皇宫顶端,俯视全城风景,心中滋味难明。
十月上旬,四国岛平定的捷报飞至京都指挥部。
而后不过二十余日,十月末好消息又到
李霖部自本州关东海岸登陆,向纵深挺进。
与此同时,杨璇部自西向东凌厉切割,两支虎狼之师在倭国腹地悍然合围,两军如同铁钳般收紧。
残余的倭军被挤压在狭小地域,在奉军炮火倾泻下,最后一股成建制的反抗势力被碾为齑粉。
本州,这倭国最为丰饶的岛屿,自此彻底落入奉军掌控。
倭国余下之地,仅余虾夷地一隅,也就是后世的北海道。
北海道孤悬于北方,冻土覆盖,寒风凛冽,本就贫瘠苦寒,人丁稀少。
李彻看来,这苦寒之地宛如火炉上温着的最后半壶清酒,沸热只在须臾之间。
他终于可以放下重担,开始给朝廷上奏,禀明情况。
李彻叹了口气,默默回到屋内。
这奏表他已经构思两天了,但始终不知如何下笔。
卡文啊这一刻的李彻,竟是对前世的那些网络作者有了一些情感共鸣。
给庆帝写一个奏表,竟是让他觉得比拿下倭国还为难。
他与庆帝已经有三年多未见,平日虽然也通书信,但书信的表达终究不抵面对面的沟通。
庆帝如今对自己,对奉国是什么态度,李彻也不太能确定。
按理来说,奉国愈发强大,对大庆来说就越有威胁。
而当皇帝变得年迈,这种威胁也会不断变大。
这是人性的本能,任何明君都难以磨灭,天家哪有真正的父子之情?
而奉国的强大又和大庆息息相关,一定会让庆帝的情感更加纠结。
李彻叹了口气,坐在桌案之前,拿起毛笔。
他闭目良久,最终将笔触落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
【灭倭表】
回想起这灭倭一路艰辛,李彻不再犹豫,下笔如有神
【儿臣李彻,谨以血火涤荡之躯,伏拜于倭国京都行辕,南望帝都,拳拳之心,不胜孺慕。】
【遥想父皇龙体康泰,圣心慰安,实儿臣日夜所祷。】
【今东瀛已定,海波初靖,特具表章,上达天听,禀明灭倭始末战情,伏惟父皇圣鉴。】
。。。。。。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却掩不住一股淡淡的药味。
庆帝倚在明黄的软榻上,身形比三年前更显佝偻。
曾经乌黑的须发如今已是银霜一片,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疲惫之色。
庆帝的确是老了。
他一手拿着李彻那份沉甸甸的《灭倭表》,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捏着李彻为他打造的水晶眼镜。
凑到眼前,吃力地辨认着奏章上的字迹。
殿内侍立着的黄瑾垂手屏息,眼中满是忧色。
他知道陛下的眼睛早已不行了,平日里批阅奏章,都是他跪在一旁,一字一句清晰诵读,再由陛下口述旨意。
陛下往日最爱读书,这些年也很少阅读了。
唯有这份来自千里之外的奉王殿下的奏表,陛下执意要自己看。
看完前面几个段落,庆帝放下奏章休息了片刻。
黄瑾见他眼中仍是一片浑浊,读不出什么情绪,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近些年来,庆帝的性情越发难以捉摸。
圣心难辨,就连黄瑾说话都得小心一些,奉王和奉国之事更是提都不敢提。
毕竟东宫那位太子还在龙椅上坐着呢。
群臣没看见,但黄瑾可是清楚得很,堂堂大庆太子都不成人样了。
对太子如此谁知道庆帝如今是如何看待其他皇子,尤其是奉王殿下的?
如今的朝廷已经没有党争了,大臣们都知道,当今皇帝刚愎雄猜,储君之事更是陛下逆鳞。
尤其是如今储君的最佳人选奉王殿下,与陛下之间的纠葛更是复杂。
庆帝休息够了,拿起眼镜,继续读了下去。
【溯其祸源,实倭人自取。彼蕞尔岛夷,狼子野心,久蓄不臣。去岁夏末,竟敢纵其凶顽,于福州港衅生事端。】
【是可忍,孰不可忍!儿臣奉圣命,督东南海防,见其猖獗若此,愤懑填膺。为彰天威,护疆保民,遂集我奉军水陆精锐二十万众,扬帆出海,陈兵于东洋,欲使其知罪伏诛。】
【岂料彼虏冥顽,悖逆尤甚。天兵既至,非但不纳降幡,洗心革面,反敢张其螳臂,逞其凶锋!竟于海上设伏,袭我藩属高丽助战船队,致其倾覆,将士殒命。】
【此等行径,人神共愤!儿臣虽怀仁恕,至此亦无可再忍。彼既不义,我自当行雷霆之怒!】
【儿臣遂统三军,奋天威以讨不庭。首战大洋,怒涛翻涌,我水师将士同仇敌忾,以破竹之势,尽歼倭国水师主力,片帆未返。旋即挥师东进,克复对马要冲,夺其海上咽喉。】
【以此为基,我大军如虎添翼,兵锋直指倭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