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媳妇怀的是祖国的未来

表姐要去山脚的场镇上采买生活物品，很想一同去逛逛热闹的市场。场镇路远，又都是崎岖山路，来回至少要大半天，被婆婆和表姐死活劝住。午后出门转悠，说顺便到垭口上迎接表姐。肚子太大，瞧不见自己的脚尖，由婆婆扶着走，她提醒前面有一条小坎，临到坎前忘了，脚尖绊到坎上，打了个趔趄，幸好婆婆扶得紧没有摔倒。婆婆说出门兆头不好，调头回去妥当。我笑婆婆迷信，不过是不小心被土坎绊了一下，跟兆头扯得上什么关系，成天呆在屋里闷得慌，特别想去垭口上看看风景。倒不是真想上垭口看风景，大山里头除了山还是山，有什么看头，在外躲藏了几个月，着实想家想大儿子了。爬上垭口，远望当初逃进山来的路，那条路时而上坡时而下坡，弯弯曲曲地倒几个拐，消失在一堵大石崖背后。一时伤感起来，生个孩子，也得背井离乡东躲西藏经受一番逃亡，这个世界，生孩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自然而然的事情么？凭什么说是违法违规自私自利？谁说这世上的人太多，这儿这么多荒凉的大山，山外那么多空旷的田地，哪个地方不能修房住人啊？肚中传出舒缓的胎动，一时又觉得儿子善解人意，为他吃苦受累也是值得。大石崖背后转出一男一女两个人，走近了拉住一交谈，听说也是要超生的两口子，当时感慨，两个怀胎婆都躲进同一条山沟来偷生，好有缘分。那两口子走后，大石崖背后转出三四个背背蒌的山民，表姐和他们一路朝垭口走来。接着又转出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手拎黑色公文包，一瞧模样就看出不是这山里的人。当时猜想，不会又是进山偷生的两口子吧。待走近些，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家乡的村妇女主任，认不得那个拎包的男人，却又觉得在哪儿见过。正疑惑着，儿子又一阵猛烈的蹬踢，显得非常的急躁不安，让我一下子就明白，连儿子都发现危险来临了，我却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人快速超过表姐和那群山民，大步朝垭口奔来。顾不得快要走近的表姐，大叫一声不好快走，转身就跑。婆婆没瞧清来人，也就没回过神，被我一拽，身子一歪朝路边坎下栽去，挽着我臂膀的手没能抽出来，把我带下坎，象一团肉球样的直滚下七八米深的沟涧，婆婆却被坎边一丛灌木挡住了。她不顾一切的爬进沟底，见我躺在乱石上“唉哟”大叫着爬不起来，屁股下渗出殷红的血。她无力掺扶，大叫救命。刚摔下去的时候痛得大喊大叫，一想到儿子，立马强忍疼痛住了声，却没感受到肚中的动静，心七上八下的担心得不得了。表姐招呼山民把我抬上路，又有围观的山民从附近人家卸来一扇门板，把我放上去。妇女主任命令婆婆送我去山外医院，婆婆哪肯依，一面咒骂那两人是追命的瘟神，一面请山民抬上我就走。妇女主任挡住路，大骂婆婆：“一旦超生，不仅你的儿子要被单位开除，你儿子的同事也要受牵连，我们更要受处分，你们违反计生国策就是祸国殃民！”婆婆针锋相对骂到：“我媳妇怀的是祖国的未来，你两个这么大老远的追过来害人，你们才祸国殃民！”男干部说：“这一摔，多半要流产，违反政策违反人心，这就是报应，不送去医院抢救，难道要等到死人吗？”婆婆一时气急，不管不顾的混骂起来：“你才要流产死人遭报应，你们全家都要流产死人遭报应！”俩干部软硬兼施，始终拗不过撒泼的婆婆，眼见我被抬走，试图阻挡，表姐叫山民把他俩挡住，山民天不怕地不怕，当真把他俩团团围起来，直到我消失在山沟中。俩干部费尽心机百里迢迢追踪而来，却是两手空空无功而返。浑身到处都是擦伤，鼻子也碰出血，屁股上更是殷红的湿了一大片。见这个光景，婆婆和表姐都以为破了羊水动了胎气，胎儿恐怕保不住就要提前出生，急忙派人去请接生婆。接生婆颤危危赶了来，取出听诊器在肚子上听一阵，惊奇地感叹：“真是福大命大，滚下那么高的坎，居然没动着胎气，只在妹子的屁股尖儿上划了条口子。这个娃娃上辈子一定善事做得多，受神灵保佑。”感觉到儿子在慢慢蠕动，好象是在回应接生婆的表扬。我对众人说：“没事儿，小家伙在动呢。”婆婆和表姐虚惊一场。接生婆说，预产期就在下月初，已经不足一个月，要做好生产准备。婆婆担心计生干部追上门，要是依旧只有那一对男女倒不怕，怕的是万一他们招来本地计生干部甚至公安作援手，那可谁都抵抗不了。不可能转移到其他亲戚家躲藏，先不说别人家同不同意，自己都不好意思去，在别人家生孩子会给人家带去晦气，是一件非常让人忌讳的事情。回娘家生倒是可以，不过娘家离家太近，那等于是自投罗网。思来想去，没地方可去，婆婆想出一个办法。她立即给大嫂写了一封信，信上说，计生干部找到了我，我逃跑时摔下山崖，导致摔伤流产，她要陪着我在表姐家养好伤才能回家，耽搁会久一点，她让大嫂帮忙照看我家里的生畜。婆婆相当清楚，大嫂是一个大嘴老鸦，心中藏不住秘密，加上大嫂生的是女，对我心有嫉妒，和我关系一直不好。听说我怀的二胎又是儿子，她的心更加不平衡。因此信上的内容，不出吃顿饭的功夫，保准被大嫂传遍村内村外，村上的干部一听说我已经流产，肯定不会再来抓。为了让信尽快到达大嫂手中，婆婆用挂号加急信封。婆婆年纪虽大，脑瓜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