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没有

沐梵音的手机在桌上急剧震动起来，突兀的铃声打破了屋内有些凝滞的气氛。他瞥了一眼屏幕，微微皱眉，犹豫片刻后还是伸手接起。

季晨那标志性的爽朗嗓音瞬间从听筒中倾泻而出：“音音，你可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总算从咱们班学霸那儿要到笔记了！这会儿正往回赶呢，我寻思着，顺道给你带点啥不？奶茶、零食，你吱个声。”

沐梵音眉梢微挑，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不用了，拿到笔记就回来吧。”还没等季晨再啰唆几句，他便利落地挂断电话，指尖轻叩着桌面，似在平复无端泛起的烦躁。

屋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沐梵音抬眸，目光直直对上王平安探寻的眼神，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思索一瞬，嘴唇轻启，缓缓开口：“我跟你说白了吧，我确实对林云舒消不消失这事儿，没多上心。你这会儿占着林云舒的身子，心里应该清楚，她对我是个什么感情。”话说出口，像是卸下千斤重担，他肩膀陡然一松，脸上原本紧绷的神情也松懈下来，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紧接着，沐梵音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自然，熟稔地踱步到王平安家冰箱前，抬手拉开冰箱门，凉气裹挟着琳琅满目的饮品扑面而来。

他从中精准抽出一瓶可乐，“啪”地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泡沫在喉间翻滚，带来丝丝刺激。

随后，他大剌剌地瘫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王平安眉心直跳。

王平安忍不住发问：“你对这个家这么熟？跟回自己家似的。”

沐梵音灌了几口可乐，打个饱嗝，舒了口气才悠悠回道：“来过几次罢了。”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似陷入回忆，“我很早就发觉林云舒看我的眼神不对劲，透着股黏糊劲儿，怪恶心的。”

提及往事，沐梵音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那种眼神，我以前看的可太多了。”

他垂下眼眸，手指摩挲着可乐瓶身，声音渐低：“没办法啊，我爸妈一走，留那点东西根本经不住折腾。房子是保住了，可剩下的赔偿款，全被那帮亲戚跟饿狼似的瓜分殆尽。”

说到这儿，他攥紧了瓶子，指节泛白，“那阵子我常常饿着肚子，肚子咕咕叫得震天响，上课都没心思。”

王平安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少在这儿卖惨，你有事实无人抚养儿童补助，能一直领到十八岁，学校还有食堂管饭，再难能难到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沐梵音抬眼，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王平安，沉默半晌，才幽幽开口：“看来林云舒的记忆还留了不少在你这儿，这事我可只跟她说过。”

王平安双手抱胸，神色淡然：“用不着她的记忆，社区那边都白纸黑字记着，随便打听打听就清楚了。”

沐梵音耸耸肩，脸上泛起一丝赧然：“是，那时是我虚荣心作祟，瞅见别人穿得光鲜亮丽，背着新款书包，手里还攥着时髦游戏机，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馋得不行。”

他越说头垂得越低，双手不自觉揪紧衣角，“实在没忍住，就主动跟林云舒搭了话，嘿，还真成了，那些东西到手后，我满心欢喜，可真抱回家里，又觉得索然无味，到现在呢，都原封不动锁在箱子底呢。”说罢，他自嘲一笑，眼底却仍残留着一丝未消的偏执。

王平安看着沐梵音这副模样，目光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她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年，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探寻到更多的真相。

沐梵音继续说着“她挺单纯的，我说几句，她就把全部都给了我。”

王平安没有按捺住，直接开口道：“所以你把她当血包用了吗”

“我没有！！”沐梵音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直接大吼了一声，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中满是愤怒和委屈 ，“我就要过几次之后我就再也没要过了！而且怕那女人发疯我还要时不时的过来安抚她”

王平安毫不退缩，直视着沐梵音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分辨出真假 ，看他好像是没撒谎的样子，也没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暗自思索着原著小说的剧情，如今的沐梵音，内心显然还在苦苦挣扎，在依靠他人和独立自主之间徘徊不定。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依附他人的力量来生存，那么，究竟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才导致他后来性格彻底的扭曲，走上了那条黑暗的道路呢？

屋内静谧得只剩王平安轻微的呼吸声，她眉心微蹙，沉浸在对原著剧情的深度剖析里，试图从记忆的蛛丝马迹中揪出致使沐梵音性情大变的关键节点。

就在这时，沐梵音却冷不丁地开了口，声音带着几分瓮声瓮气的鼻音，像是竭力压抑着情绪，又似刚哭过一场：

“我来找你真的只是因为好奇而已。”

话语间透着股倔强，像是急于给自己此行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又仿若要借此扳回一城，打破方才交底时的被动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