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师娘15

第64章恶毒师娘15

初夏时节，阳光有些烈，少年披着狐裘，一身雪色，站在台阶下，被略显刺眼的光亮完全拢进去，清透的面庞愈显白皙。他垂着头，以拳抵唇，低低咳嗽两声，束起的墨发落了几缕在肩头，纤长的睫毛被光线渲染成金色，像是金蝶轻轻掀动的蝶翼。前不久被送回榻上，转眼醒过来，哇哇哭的孩子，此刻正窝在苏烟媚的怀里。

他睁着圆溜溜的明亮金瞳，左看右看，最后伸出嫩藕似的小手臂，咿咿呀呀地朝姬纵雪的方向抓去。

少年扬唇，笑了一下，失去血色的容颜，好似融化的冰雪。他向前快走了两步。

拾级而上，最后停在距离师娘还有两级台阶的下方。少年垂头，从储物戒里取东西时，孩子伸过去的小手，攥了攥，似乎想要抓他被渲染成金色的睫毛。

可惜胖乎乎的手臂太短,抓不到。

姬纵雪取出一枚金制的长命锁，下方的金铃铛坠子发出叮铃的声响，很快又将小孩的目光吸引过去。

他恭恭敬敬地将长命锁双手奉上。

小崽子咿咿呀呀地要去拿。

苏烟媚腾出一只手，从他掌心取走那枚长命锁，在小宝宝跟前晃了晃，笑着逗他玩。

细软柔嫩的指尖擦过手掌时，姬纵雪极克制地隐忍，才没有在师尊面前露出什么异样。

他恭敬退后。

照临给师尊幼子的见面礼，是一对金制手镯跟脚镯。曦玄教导弟子，一直都算是用心。他给照临准备了渡化神雷劫所需的法器，将一瓶六品固元丹给了姬纵雪。

那是他生产后，太上长老给予的疗愈身体、固本培元的丹药。于姬纵雪而言，应当能让他好得更快些。

除了曦玄这颗意外捡到的凤凰蛋，凤凰一族已经数千年没有出现过幼崽，因此对于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族老们想要将其带走，亲自抚养教导。曦玄倒是态度极为强硬地将孩子留下。

当年他刚破壳，五六岁孩童的模样，还是懵懂玩闹的年纪，便被族老们教导修炼。

倘若他不听话，修炼懒怠，便会被关进一间四四方方，空间狭小的黑屋子里。

当时的小小孩童，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只能蹲坐在靠墙的角落，颤抖着抱紧自己的膝盖，默默流泪。

那样不堪甚至是痛苦的过往，曦玄不愿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遍。不顾一众族老的劝阻，曦玄将孩子留在玉清山，养在膝下，并且随母姓，询问妻子以后，取了苏朝之名。

随着他身体恢复，搬进玉清山的凤凰一族，也被他尽数请回族地。族老们拗不过他，临走前，依依不舍地望着使劲吃奶的小凤凰，感叹如果能再生几个就好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距离当初生产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曦玄剖腹的那条伤疤，也早已淡化消失。因为孩子还太小，妻子便没有离开。她不再同他一起住，而是每夜逗弄完孩子，便独自宿在院中的厢房。

曦玄不知她何时会走。

也不知这个孩子能留她多久。

他惴惴不安，夜夜惊醒。

每次惊醒后，曦玄都会安静下榻，披了衣衫，看一眼摇篮里熟睡的孩子，便静默无声地离开卧房。

长身玉立的青年，伫立在屋檐下，迎着皎白的月色，遥遥看向早已熄灯的厢房，感知里面安睡的气息，一看就能看上一整夜。他很想妻子。

仿佛这么多年都未曾出现过的思念，在这样静寂的黑夜里，悄然流淌出来，在心间蔓延。

曦玄立于廊柱一侧，痴痴地凝着。

想到族老们之前的感叹，想到若是能生个女儿……他或许就能留下烟媚。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在翌日夜里，将孩子哄睡以后，曦玄便前往还点着灯的厢房。

门扇上清晰映出女子的身影。

青年换了件新制的金衣，衣领、袖口都缠绕着金线绣的凤纹，愈显华贵，及腰的墨发用赤金发带束起，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端肃，平添了些许少年意气，像极了当初与师妹一同外出游历的模样。

他在门前顿了顿，按捺住失序的心跳，抬手轻扣，敲了厢房的门。门扇上的身影动了动，须臾，屋门打开，昏黄的烛火从女子身后透出来，斜斜映出一方光亮。

日思夜想的妻子近在眼前，曦玄容色如常：“烟媚，我有些事，想要同你商量。”

苏烟媚退后，让他进来。

门扇在身后应声关上，曦玄在一旁落座的同时，苏烟媚将斟好的茶水，放在他面前。

青年指骨修长，微握瓷白杯沿，乌黑浓密的眼睫搭落，遮住情绪翻涌的金瞳，他端坐在那里，迟迟不语。

“师兄有事，但说无妨。”

曦玄低声喟叹。

像是极难以启齿，他睁开眼，静静凝着她：“师妹，你知道，我凤凰一族几近凋零，在苏朝之前，子嗣更是即将断绝。”“虽然诞下了苏朝，但族老们对此仍旧忧心，一直劝说我，希望我们能够多生几个孩子，让凤凰血脉得以顺利地绵延下去。”“师妹，你觉得呢？”

藏着私心的问询，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

曦玄暗暗捏紧杯沿，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