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2

第126章终章2

昆吾山下，风雪萧瑟。

李琼衣在冰天雪地中枯坐许久后，情绪逐渐冷静下来，想通一些之前有意无意忽略的疑点。

譬如,那个少年一身红衣，但陆鸣琅从未穿过红衣。譬如，陆鸣琅宣称自己对她一见钟情，但她本就容貌平平，且那日风吹雨打更是狼狈不堪，实在不足以让人对她一见倾心。譬如，那少年一双眼眸在雨夜中明亮如昼，而陆鸣琅眸色幽深暗沉，从不会散发出那样清亮动人的光芒。

她长叹一声，捧住自己的脸。

“夫人！”

崔莊善深一脚浅一脚地踩雪走来,伸手扶起她。“风雪大，小心染了风寒，咱们走吧。”

李琼衣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木然擦掉脸上结成冰的眼泪，由着崔莊善把她拉起来，跟他一道离开了。

马车上，李琼衣闭目假寐，太阳穴突突直跳，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从前，她的人生目标十分清晰：陆鸣琅想做甚么，她就不计代价地去完成。炼制鸳鸯蛊，给崔莊善下毒，在蔚州炼妖丹……而眼下，心中空虚又茫然,竞不知该做什么。嘎吱一一

马车猛地一停，外头传来车夫苍老的声音：“夫人，到了。”李琼衣默然片刻，缓缓突出一口胸中浊气，直起身子，走出马车，却是一怔。

方才在路上，她听说南边被烧开一片妖域，玉京本家首当其冲，因而玉京众人在急速往回赶。

但，她走下马车后，才发现他们并未回到南边的玉京，眼前是一处十分陌生的宅子。

“这是何处？"李琼衣问马车车夫。

车夫拱手回答：“回夫人的话，这是吉祥镇。“见李琼衣依旧一脸疑惑，他补充道：“是云州下头的一个镇子。”

李琼衣恍然。

九州分裂后，各大州被三大世家瓜分，而北边的城镇都很荒凉，三大家客客气气地谁也不想要，于是就均分了。

云州，隶属玉京。

李琼衣糊涂了，怎么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在九州北边？她询问车夫，车夫也一脸茫然，只说要在这吉祥镇暂住，其他便不知道了。李琼衣心头空茫，没有多余精力和心思去管玉京的事，于是走进宅子，里头一个丫鬟上前来迎，领她去到一间寝房，并递上一碗热汤。李琼衣坐下，接过热汤，心不在焉地小口啜饮。“母亲？”

突然，崔九斯从房门外探头进来，一副没心没肺完全的样子，完全忘记自己不久前被李琼衣扇了一巴掌。

“您知道咱们来这作甚？不是要回去救人吗？”李琼衣也不知道，但她摆出长辈的威严姿态，瞪了他一眼：“救人，怎么救？妖域里的妖残暴凶狠，哪里是我们能对付的？”“哦。“崔九斯讪讪缩回头，站在房外东张西望。不远处，一个绿衫青年匆匆走过。

这青年是他的表兄，没有参加帝主试炼，此刻应当在万木城，同妖物浴血奋战才对。

崔九斯一脸疑惑，再次将头探进房里，同李琼衣道：“母亲，我看见表兄了，他怎会在此？”

李琼衣不耐烦地瞥他一眼：“他们没事不就很好么？别东问西问的了。崔九斯吐了下舌头，缩回自己房间里去了。李琼衣喝完热汤，心中也觉得奇怪，于是走出房门，视线一扫，看见不少玉京弟子行色匆匆，奔向同一个地方去。

她犹豫片刻，还是抓住一个人问：“发生什么了？你们这是在作甚？”那人行礼，摇了摇头：“崔二少主说有事相商。”李琼衣挥了挥手，让他去。

崔九萝九岁就开始参与玉京事务讨论，如今年过十九，崔莊善早就将玉京大大小小的事务交给她，完全是当成下一任家主来培养。这也曾为李琼衣帮助陆鸣琅提供了诸多便利。不过，李琼衣眼下是无心管玉京的事了。

她收回视线，一脸漠然地进屋去洗漱小憩。但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稳。

这宅子破旧，房间也老，薄薄的墙壁根本不隔音。昏昏沉沉中，她总是听见一阵接一阵的慌急脚步声，以及偶尔几声惊呼。直到夜幕降临，月亮升了又落，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这宅子才彻底安静下来。

李琼衣却睡不着了。

不知为什么，屋内炭火烧得极旺，被褥也厚，她却总感觉背脊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骇人寒意。

她披上狐裘，推开门，风雪扑面而来，激得她打了一个深深的寒颤，猛地咳嗽几声，似乎是着凉了。

此时，宅中一片寂静，灰蒙蒙的天色下，薄雪压弯枯枝，时不时有一只乌鸦飞过，发出凄厉而怪异的啼鸣，宛若厉鬼索命。她鼻翼微动，竟嗅到一丝若有如无的血腥气。于是，背脊上那股寒意，蜿蜒爬入心间。

“来人。”

李琼衣开口唤人，却无人理会。

她皱了下眉，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得找崔九萝商议。她离开自己所在的这个院子，在厚厚的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心中不断抱怨，为何无人清扫积雪？下人侍从都去哪里了？走了好一会儿，她才逮住一个侍从，问到崔九萝的房间。“九萝。”

李琼衣直接推门而入，看见崔九萝在一张案几后面闭目休憩。崔九萝面色苍白，眼眶下有半圈淡淡的乌青色，看起来极为疲惫。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