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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钿香(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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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祺微笑着睐她,语气有种故作轻松,反而像叹气,“他们来探望仲儿,你是主人家,留饭是应有的礼数。何况你是个大姑娘了,我相信你心里自会掂量。昨夜是我脾气急了些。”

九鲤倒喜欢他那样急躁的脾气,平日太沉稳内敛,总叫人猜,她猜他这些年也总是猜不对。起码昨夜是真真切切知道了,其实他并不想她和叙白太过亲近,他没打算将自己许给齐家。

她终于松了口气。

可又怕没有齐家,还会有别家。

此刻沉下心来想,或许这也是她情愿与叙白继续来往的原因之一,和叙白误着自有好处,避免了将来又同别人去误。想到此节,她忽然自惊,为什么总觉得同别人会是一种差错?怎么就此认定同别人的都不会是良缘?

她轻轻揪着眉暗自琢磨,起头都还没想到,叙白便与张达进来了。两人手里均拧着几包果脯点心,叙白想得周到,另买了卤鹅烧鸡,庾祺一看就明白他的心思,这是存了心要留下来吃午饭,买这些东西叫人想不留他都不行。他们前脚进门,去往史七家的两名衙役后脚便赶来,说原是往衙门复命,到衙不见叙白张达,故寻到这里来。

叙白因问:"可在史七家中找到失盗的东西?”衙役道:“把史七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到,连屋舍前后的地我们都细细看过,并没有翻过土的痕迹,想来并没有埋在地底下。”叙白打发了二人,旋即明白了庾祺叫找东西的用意,想史七岳红二人若杀了汤成官,要么是汤成官偷盗的东西,要么是东西换来的银子,这二者之中总会有一样被二人藏匿起来,既然汤家与史家都没有找到,可见并未杀人。因将此话说来问庾祺,庾祺笑道:“瞧,只要齐大人肯用心,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九鲤却还有一事不明,“叔父,那你又查验一回尸体是何缘故?”庾祺道:“我这回是查验汤成官的头发。”九鲤将眼珠子一转,笑了,“我也明白了!倘或汤成官是在那口缸里溺毙的,那么不论是史七或岳红杀他的时候,必定是将他的脑袋强按在缸里,汤成官一挣扎,势必会扯落大把的头发!”

“不错,可我验看了死者的头皮,并没有此迹象。”“所以人还真不是这二人所杀。“张达也渐渐明白过来,拍了拍椅子扶手,“嗨,又白忙活了一通,史七那张贱嘴!成日家胡说八道的,连杀人这事也敢乱认!”

叙白笑道:“关他两天也不算他冤,叫他长长记性,往后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议完此事,有人来瞧病,九鲤便引着二人往里头去瞧杜仲。刚过了洞门,指明了杜仲的屋子,张达兴冲冲自往前走,叙白则与九鲤在廊下慢慢走着,趁机,叙白从怀里掏出支蓝珀雕刻的蝴蝶银簪子递给她。太阳照射下,那晶莹通透的蝴蝶倏黄倏蓝地变幻着。九鲤一时没好接,“很贵吧?”

他看出她的踟蹰,觉得两三日不见,她似乎与他疏远了点。面上倒是察觉不出来,她还是一样笑一样说话,只是此刻她的双眼浮动在那蓝珀上,那闪烁像是闪避。

大概是因为庾祺的关系,庾祺不喜欢他,她如此听他的话,想不受他的影响也难。

他失落道:“贵倒不怎样贵,起码在你在我都不会觉得它贵,你不必怕承受不起。”

九鲤一把接过来,咕哝一句,“怎么忽然说这样见外的话。”“好像是你先同我见外的。"他笑笑。

九鲤怕他察觉什么,一股脑赖到庾祺身上,“叔父不许我随便收人家的东西,我怕他骂呀。”

“我竟是'人家'么?”

她在半步前头走着,向后一仰脑袋,对着他烂漫一笑,“那倒不是,不过在叔父眼睛里,除了他,都是人家。”

叙白心头倏然不对滋味,自己仔细一品,竞觉有点酸。转头又想,即便九鲤不是庾家亲生的小姐,却是庾祺养大的,且不论年龄上的悬殊,只看长幼有别,这醋意也来得没道理。走到杜仲屋前,他却不急着进去,说要先拜见老太太,九鲤只得往后厨请了老太太来,叙礼寒暄之后,这才带他哲进杜仲房中。杜仲已从床上坐了起来,张达正在和他玩笑,“你们姐弟两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受伤偏爱伤在腿上。”

他将双手反枕在脑后,“唉,这就叫同病相怜。”“谁要和你相怜,我看相厌才是!"九鲤搭着腔进到罩屏里。叙白跟着进来,见杜仲气色蛮好,家里开着药铺,又有神医在旁,这点伤倒不妨碍。只是走动不得,自昨日起,绣芝便专在这屋里服侍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绣芝因认得叙白张达,也不拘束,忙往床前端了凳子请叙白坐,奉上茶来,叙礼问候一番,方才出去。

张达不由得感慨,“郭嫂倒是寻了个好差事。到你们庾家,月钱比从前涨了许多不说,又遇见你们这样不苛待人的东家。”九鲤笑着,“张大哥这话没道理,不好的人不用就是了,好的既然好,为什么还要苛待人家?”

“好与不好岂是你一眼能看出来的?”

杜仲接嘴道:“我看郭嫂就很好,又勤快,又干净,又不多事。”九鲤鼓在床尾屏架上,抱起双臂讥他,“又长得好看,是吧?”惹得众人哄堂大笑,笑得杜仲脸色发红,很不好意思,等绣芝端点心进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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