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quel1.3

第69章Sequel1.3

高二第一次月考，梁靳深以一分之差胜过曲邬桐。曲邬桐看着成绩单，心气不顺，连中午梁靳深递过来的水果都吃不下。而他咬着苹果，食之无味，满脑子张牙舞爪的是老陈宣布的月考表彰后换座位的事情。

一月的同桌时间好长。

长到梁靳深能够熟记曲邬桐写字的速度，午休的时候趴在桌上，她握着笔在习题册上写题的声音是最佳的伴眠白噪音。她的生活节奏总比旁人快上一拍，说话快，吃东西快，写字也快；笔尖落在横格笔记本上的声响像是一场骤雨，砸在肩上,痒痒的，春天落地生根。长到梁靳深可以观察曲邬桐那些冷门的像是游戏彩蛋的习惯，比如她的挑食，比如她的强迫症,还比如她耳机里的循环歌单。曲邬桐喜欢吃蓝莓与番茄；曲邬桐写笔记总是一笔一画很认真，因为她不喜欢涂改；曲邬桐喜欢听小岛音乐，耳机里溜出的是轻轻柔柔的音符。长到梁靳深可以在心中熟练速写临摹她那一张好干净的脸；竹叶青的眉，野草丛丛的眼，漂亮山丘的鼻子以及总是抿着的玻璃红唇。她漂亮得像是某首现代诗，不一定需要工整的对仗与完美韵脚,却藏着信手拈来的灵气与美丽，每一个逗号句点都是围绕在她身边昼夜不息公转的行星，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耀眼到让人不敢直视的恒星。一月的同桌时间好短。

短到梁靳深搞不懂自己胸膛中这一颗心脏总是错拍的病因，短到梁靳深不知晓她最爱的歌手与歌,短到梁靳深没能将沉甸甸压在书包中的那一把晴雨伞送给她。

在街角玻璃橱窗中对这一把青绿色番茄碎花的晴雨伞一见钟情，等他再反应过来，人已经莫名其妙站在了店铺收银台前，左手递出一张五十块的纸币，而右手掌心中放着这把晴雨伞。

曲邬桐好像总是忘记带伞，县城九月不怎么下雨，可每次落雨都能精准将她浇湿。

细雨敲打玻璃窗，曲邬桐少见地在课堂上走神，盯着窗外的水珠皱着眉；一下课她就会起身往前去找林之澄，扯着她的手撒娇，不知道与她说了些什么，梁靳深后悔自己没能学会读唇。

下课放学，曲邬桐难得没有在作业中流连，早早收拾好了书包去找林之澄，而林之澄也背起书包拿出伞，两人挤在一把伞下歪歪扭扭地躲着水坑走。隔了一个教室的宽度与一条走廊的距离，梁靳深好像都能听见她们俏皮的说笑声，侧过脸看了看安安分分躺在自己书包侧边袋中的雨伞，呼气。明明他也有雨伞的。

偶尔几次，梁靳深也曾撞见过曲邬桐淋雨回家，他撑着雨伞跟在她身后，看着雨丝粘在她身上变成她的绒毛。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一共一百二十四步，每一步都是键盘上的一次敲击，好不容易构思好了一起撑伞回家的邀请草稿，曲邬桐却在下个拐角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梁靳深，你真是一个胆小鬼。

明明已经握紧了雨伞，可风雨却熟视无睹，毫无遮拦地灌进他的领口衣摆，梁靳深被淋湿，讨厌自己的优柔寡断与小心翼翼。那五十块本是他一周的早餐经费的，可书包里装着这一把番茄碎花小伞，好像胃也变得餍足，手牵手在伞面上跳舞的番茄飞扑进他的胃里，填满所有食欲，也可能是爱欲。

买完雨伞，梁靳深才慢半拍地开始纠结一一他要怎么送出这把雨伞才显得自然而不突兀呢？

谎称多带了一把雨伞？还是说这是超市活动满减赠品？或者是伪装这是偶然拾得的无主雨伞？

这几乎是全世界最难的语基题，也是最难的数学概率题；梁靳深解了好几天，找不到正确答案。

这一把雨伞在他的书包侧边袋待了一周，与她明明那么近，可他却送不出手。

而且…送伞好像也不是什么好的寓意；他并不想与曲邬桐如此轻易地就“散”了。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居然也会因这些风言风语而动摇，梁靳深有种自己要栽了的预感。

同桌都快做不成了，伞也没能送出去，曲邬桐好像也不太开心，梁靳深感觉今天这一天简直糟透了。

下午只上了三节课，第四节课时间是月考后固定的表彰大会；拿着自己的小板凳，散漫地从教室移动到永远落灰的礼堂。空气不怎么流通，曲邬桐鼻子敏感，一走进礼堂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因考输梁靳深而缭绕在周身的低气压再次降低，板着脸，明晃晃的不开心。“曲邬桐！你快坐到前面来！"老陈站在一班座位区域最前列扯着嗓子朝她喊，“坐梁靳深身边，等一下好一起上台领奖。”还没愈合的伤心事又被老陈马虎一戳，扁嘴，曲邬桐垂头丧气踮着脚从拥挤人群中挤上前。

重重放下小椅子，不吭声地在梁靳深身边坐下，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皂角香味又来者不拒地往她鼻子钻，被灰尘勾得蠢蠢欲动地酝酿着喷嚏的鼻子忽然就沪静了下来。

从口袋里掏出英语必备单词小册子，曲邬桐才不管台上领导说什么套话，也不理旁边欲言又止的梁靳深，埋头苦学，势必不会再输第二次。礼堂的窗太小，空间相对密闭，空气也不流通，没有空调只靠老旧的风扇散热显然没有什么效果，坐着没一会儿就开始冒汗。脊背薄薄蒙了一层汗，明明已经九月，可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