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第44章尾声

“听说了吗？那个711的店员小姐是逃婚来的。”“最近看她总是和一个男高中生在一起呢。”“哇，不知羞耻，是私奔吧？”

“啧啧，长得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样子。”

烟火气和边界感,似乎是无法相容的两种东西。春烟在镰仓享受着悠闲和风景，就要承受这些乱七八糟的闲话。她有一张过于漂亮的脸蛋，在这个小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最开始的新鲜劲一过，这里就向她露出了真实的面孔。

如果没有五条悟的出现，最初那种平静的日子或许会多持续一阵子，但现在这种状况，几乎没有可以避免风言风语的办法。不同于快节奏的东京，大家忙得没有闲工夫关心别人的私生活，镰仓是个慢节奏的小地方，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春烟其实不太在意这些事，毕竟，年幼时她听到过的一些话，比这些陌生人的话难听多了。

但五条悟和她不一样。

五条悟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身份，从来没体会过这种被人用口水淹着的感觉。

他听到这些话,作势就要去找人理论,结果被春烟拉住了袖子。“算了，只是被说两句，又亏不到什么，”春烟这样劝他，“我都不生气，小悟别生气了。”

五条悟被她拽住,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看交头接耳走进巷尾消失不见的人群，又侧眸看了一眼星野春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在十年后的世界里，五条悟曾经想过，为什么面对星野春烟时他总是有些肆无忌惮，但在面对源春烟的时候，那种下意识的放肆行为就自然而然地收敛起来。

虽然也有他自己不知轻重的缘故，但和星野春烟的性格也有一些关系。比起源春烟，星野春烟就是更容易被欺负的性格。温柔和忍耐并不会换来别人的理解和退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欺负。她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必须夹着尾巴做人的环境里，长大之后自然就会下意识地容忍一切。

再加上五条悟的性格比较强势，她的隐藏身份又为这种容忍增加了一条沉重的锁链，牢牢地拴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被欺负时欲言又止的模样，感受到疼痛时隐忍不发的选择，都催促着年轻而不知餍足的少年更进一步地试探她的底线。“只是？“五条悟盯着她，很认真地问。

“这只是小事啊，"春烟眨了眨眼睛，又说，“被说两句闲话而已，不算难听了。”

春烟从小和母亲一起长大，八九十年代日本的大众舆论，远不及21世纪开放，普通的离婚都会当成街头巷尾的最强八卦，未婚生女在那个年代绝对是一个不小的事件。

比这些话难听百倍的流言，萦绕在春烟这一生所有记忆中的开端。五条悟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那双苍蓝色的眼睛被墨镜遮住了大半，只露出浓密的银白色睫毛，和一点点美丽的苍蓝色。

“走了，去看海吧。"春烟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他说着。五条悟想要为她做点什么，但是看到她云淡风轻的表情，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被她推操着来到了镰仓的海岸线，两个人并肩走在沙滩上。镰仓不比冲绳炎热，海风吹过来的时候，有一种不一样的清爽感。夕阳映在海面上，蓝色的海水被染上了美丽的霞光。在这里，没有源家、没有五条家、没有高专，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春烟，有些事不是小事。"五条悟突然对她说。少年说完，就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抬头望向继续向前走了一步的女人。女人的手被他牵着，所以也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头看向他，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夕阳将碎发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边，她的脸在暖色的霞光下显得格外美丽。“听到别人那样说你，我会觉得很难过。"五条悟这样说。他越是靠近她的本来面目，就越发现她面对的世界远比自己印象中的更加残酷。

生活会对不同阶级、不同身份的人预设不同的困难。“我知道那些流言都是我来找你之后才有的，”五条悟对她说，“但是，我又没办法控制自己想要见你的冲动。”

春烟看着他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那些对她来说已经麻木的难听话，此刻突然变成了更为具象的锐利武器，划伤了她的心肺。

但那些痛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五条悟。她重新感受到了那种被珍视的感觉，那种只属于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的温柔，竞然在十八岁的五条悟身上出现了。

春烟的眼珠颤了一下，然后踩过松散的砂砾，扑进了他的怀里。十八岁的五条悟有着比二十八岁的他更细一些的腰，抱起来的手感有着很明显的不同，但是却同样让她感到温暖。

“不要这样说，”春烟抱着他，声音有些哽塞，“不是你的问题，我本来就…本来就是这种人。

无论是内线的身份，还是她年幼时在源家的待遇，都不可避免地给她带来了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自厌情绪。

而这种情绪，会随着五条悟对她越来越好，而变得越来越重。“你本来就不是那种人。”

五条悟的话，打断了她渐渐沉浸下去的情绪。“身份的事，我都不在意了，你怎么还是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