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第89章夜谈

天陨一千一百九十五年，十月。

“从兰塔和华胥仙山覆灭开始，雾海的格局就注定要变了。”“那时五大城邦已去其二，剩余的三个城邦中诺克沙德毁了一半、维森索斯数城重损，只有雾都未遭厄难。”

“诺克沙德的内乱来自生活在那片土地上恶龙家族一一是利格图拉氏引领着众鬼,试图吞并、试图夺取诺克沙德的政权。”“他们失败了，但他们还活着。复天组织掩护着他们撤离诺克沙德，自此蛰伏了起来，无影无踪。”

“从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就该意识到他们必不可能放弃，就该意识到他们下一个动手的目标会是雾都。”

说话的那人嗓音很哑，指尖死死抠着怀中长剑。诡异的蓝色月光下，剑柄上镶嵌的深银宝石泛起了淡淡的微光。

而他的话语还在继续。

“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上午雾都意识体还好端端的，下午他就失控了。”

“是异能失控,也是意识和身躯的失控。”“他失去了自我意识，化作茫茫的白雾，与他那不受控的异能一同覆盖了整座城邦，并不断向外扩张。”

“它吞并了维森索斯的三城一港，吞并了伯代尔旗海，也吞并了华胥仙山曾寄宿大地的基点。”

那人说：.…时至今日，那雾仍在扩散,不休不止。倘若维森索斯没有您紧急布下的隔离防护罩，恐怕现在已和雾都一样，被封锁于白雾之中。”“还活着的雾都人很努力，但他们既无法阻止白雾的扩散，也找不到拉回自家意识体的办法。”

“……真是讽刺呢。“他扯了扯嘴角，却挤不出笑，“作为堂堂五大城邦之一的雾都竞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一-不，应该说五大城邦如今都像个笑话一样，已是即将坠落的夕阳了。”

直到此刻，一直沉默着听他说话的人终于抬起了头，嗓音沉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那人如若自语般重复了一遍，笑了。他扯着一抹讽刺又僵硬的笑，紫红渐变的竖瞳死死盯着对面的意识体，几乎是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这句话：“『维森索斯』，你不恨吗？你不觉得如今自称新日的【帝青城邦）可笑吗？你不想杀了他们吗？！”

维斯不语，只定定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人一一莫林的脸色也愈发阴沉，抓着剑的指节用力得发白，“…你不愿意？为什么？”

“你难道不恨一-啊，啊、原来如此，是我忘了。”莫林气笑了，语气嘲讽，“你是个软性子来着。在你迫不得已解除你对维森索斯施加的因果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再心软不过的人了。”“心心软到满足维森索斯人不需要意识体的愿望后，还隐姓埋名装作人类加入审结司，堪称一步一步地拉着这座城邦走。”“以德报怨再不过如此了，您可是让所有人都开了眼。这么说来，您愿意原谅帝青城邦也不是什么奇事……唔？！”维斯突然把一颗糖塞进了莫林嘴里，从根源上打断了他的话。“冷静点。“袍淡淡地道，并从口袋中又摸了几颗糖塞到莫林手里，“冷静不下来就多吃几个，只要剂量够了不想冷静也会冷静。”.?？?“莫林捏着糖一脸呆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竞感觉嘴里的糖是苦的。

“还有，雾没和你讲过吗？哦袍可能是没讲过，光顾着在你面前塑造我的仁慈了。"维斯像是没看见莫林的表情一般碎碎念着，“早就和他说过了，别给人灌输太多主观想法，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那么了解我。”“既然袍没和你说过，那我就说一次，也只说一次。”他双手抱胸，嗓音微沉，“在我这里有特权的就只有维森索斯，而且我也是有底线的一--要是突破底线，就算是维森索斯我也会亲手处决。”“就像兰塔意识体对兰塔做的那样，什么都不会允许它留下来。”莫林有点茫然，糖球在嘴里滚了一圈后彻底化做一滩粘腻的苦汁，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他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发现自己的情绪莫名其妙地稳定了下来一-不经过他的主观控制就稳定了。

顷刻，他脸色大变。

“怎么了？噢别担心，那糖里只是有一点镇定的药效罢了。“维斯一脸云淡风轻，“你在被雾紧急送出来后就没冷静过了吧？太急是做不成任何事的。莫林怔怔。他想问维森索斯意识体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囗。

他慢慢地眨了下眼，将目光重新落在了维斯身上。而就在这时，他才发现，维森索斯意识体眼前的绷带又厚了几分，身上的血腥味也更重了几分。“我不会放过帝青城邦的。"维斯突地道，“如果你想要的答案是这个，我现在就能给你一-我甚至还可以向你保证，诺克沙德也是这个想法。”“该偿的，都会让它一点点吐出来。从他们以毁灭其他城邦的方式强行改变雾海格局开始，就注定了我和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所以，你大可放心一一只要你不站在利格图拉氏那边，只要你站在雾这边，我就能保证我们都是同一战线。”

闻言，莫林有些狼狈地低下了头。维森索斯意识体完全看破了他的想法，他摸着剑柄上的宝石，犹豫了好一会才道：“……您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