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奇兵张悟
夜色如墨,暴雨倾盆。
燕军将士在托挞的一意孤行之下,在滂沱大雨中与阿乙展开了一场漫长的捉迷藏游戏。
这场猫鼠较量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虽然从战损数字来看,燕军仅折损两百余人,对五万大军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阿乙神出鬼没的袭扰战术,却在全军上下笼罩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恐怖阴云。
这些疾驰了大半日的燕军将士,整夜都未能合眼。
雨水混合着汗水浸透了他们的铠甲,紧绷的神经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待到天明时分,这支曾经威风凛凛的军队已是人困马乏,士气低迷,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惶恐。
而玩累了的阿乙却是在一个时辰之前,便已离开。
此时的托挞,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悔。
副官建议不如休息半日,再进军。
却被托挞一口否决。
“兵贵神速,迟则有变,传军令,全军全速前进,务必在一个时辰内赶到雍州城!”
“是……”
……
与此同时,经过连夜精心护送,突兀勒的遗体终于在天明时分,抵达了翠阴关。
旭日东升,照在关隘的城楼上。
阿骨辛半身缠着渗血的绷带,与玄米儿率领众将士列队相迎。
微风拂过,数千条白巾在迎风飘动,将士们红肿的双眼在朝阳的映照下泛着血光。
玄米儿踉跄上前,颤抖的手掀开裹尸的毛毯。
当突兀勒那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时,这位铁骨铮铮的将军终于崩溃。
他仰天长啸,声如泣血“大元帅!大元帅啊!您怎能就这样”
话音未落,已是泪如雨下。
阿骨辛浑身肌肉暴起,绷带下的伤口再度崩裂,鲜血将素白染成刺目的猩红。
他单膝跪地,拳头砸进泥土“大元帅放心,此仇不报,阿骨辛誓不为人!”
运送遗体的副官含泪劝道“二位将军节哀。大元帅在天之灵,必不愿见将士们如此消沉。”
“如今天气渐热,末将还需护送大元帅早日魂归故里”
玄米儿仰面朝天,微微点头,摆了摆手。
身后呜咽的军阵立刻如潮水般分开,让出一条通路。
阿骨辛突然收住眼泪,虎目圆睁扫视三军“都给老子挺直腰板!把眼泪咽回去!看看你们这副模样,跟他妈个妮儿似的,还配做大元帅带出来的兵吗?!”
“诺!”
惊雷般的应答震彻山谷。数千将士瞬间挺直脊梁,如松如剑。
“送大元帅——”
“送大元帅!!”
“送大元帅!!!”
三声怒吼穿云裂石,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载着突兀勒遗体的车驾缓缓驶过翠阴关,向着北燕故土渐行渐远。
就在众人仍沉浸在悲愤之中时,一名运粮官跌跌撞撞冲了过来。
单膝跪地急报“启禀二位将军,山道遭遇汉军伏击,粮草尽数被劫!”
“汉军?”玄米儿瞳孔骤缩,手中马鞭啪地折断,“这绝无可能!”
运粮官额头抵地,声音发颤“千真万确!看旗号确是汉军主力,人数恐不下万人。”
“他们劫粮后非但不退,反而往深山去了。”
“往山里走?”玄米儿五指深深掐入掌心,眼中精光闪烁。
粮车沉重的辎重竟往崎岖山路行进,这反常举动令他脊背发凉。
更蹊跷的是,以雍州兵力之空虚,汉军怎敢分兵绕后?
他凝视着脚下起伏的群山,思绪翻腾
翠阴关天险自成,即便汉军倾巢而出,没有回回炮这等攻城利器也难撼动分毫。
这般反常用兵,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这齐国公又在玩什么花样?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玄米儿!”
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阿骨辛已披挂整齐,烧伤未愈的身躯将铠甲撑得咯咯作响。
他一把扯过亲兵捧着的战刀,眼中燃着骇人的凶光“你要想到几时?”
“老子这就带两万儿郎去会会他们!不把粮草夺回来,不把汉狗的头颅挂满关墙,我阿骨辛三个字倒着写!”
玄米儿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落下。
他望着阿骨辛布满血丝的双眼。
那里面翻涌着刻骨的仇恨与决死的意志,终究没能说出劝阻的话。
“当心埋伏。”玄米儿声音沙哑,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不可轻敌,一定要活着回来。”
阿骨辛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烧伤的脸在朝阳下显得格外可怖“管好你自己吧!”
待阿骨辛的身影逐渐消失。
“来人,快马加鞭,把汉军劫粮的消息传给哈赤儿将军!要快!”
玄米儿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把传令兵的肩甲捏碎,“就说——阿骨辛将军已带兵追击去了!”
“是!”
……
翠阴山陡峭的山势在朝阳中更显险峻,密林如障,遮天蔽日,荆棘丛生。
然而张悟率领的一万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