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送你一件事
花,“其实……之前一直没有结局。”
她抬手食指指尖隔空划过戏台下已经撤掉的圆桌,“因为没有人会让我将这出戏一直演下去,他们啊!与昨夜的人一样,在听见书生是名女扮男装的女子后就会叫停。”
白翎歪头与司凡对视,“你说这群人奇不奇怪,若是戏文中没有他们,竞是连听都不愿往下听。”
她重新看向前方,“好在我这次终于演到了结局,这出戏从始至终只有你与玉容公主来问过结局,我怕是没机会与玉容公主说一遍了,若是她还有兴致,可否劳烦司二娘子帮忙转述?”
司凡蹙眉侧目的瞬间,白翎吐出一大口血。“你…吞了毒?”
白翎抬手用袖子蹭去唇角的鲜血,没有回她反而说起了别的,“有人与我说起过你,你果然不一样。”
司凡眉头紧锁,还未来得及询问,前庭又进来许多人,之前聚在厅堂的大多数人都随着长公主来到这里。
“班主!”
“班主你怎了?”
戏班中的人一声声喊着,有的想要上前,却被侍卫拦住。她们很多人都红着眼眶,有的人已经抑制不住地哽咽。白翎坐直身体,柔和的目光划过她们的每张脸,想要将这些人都仔细记下。幸好长公主的下人不是提着宫灯,就是举着火把,她看得很清楚。白翎视线最后停在小柳儿身上,彷佛看见她盛暑祁寒都在练功的身影,眉间舒展,“小柳儿,你从来都是小柳儿,师父一直知道,戏班就交给你了。小柳儿紧紧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白翎猛然朝人群高声道,“锁澜桥断是我所为,我提前将关键处榫卯敲至错位,画舫也是我入水敲裂,卜炎彬是我用月簪所杀,陈春生是被我留的纸笺威胁引至槐树下绞杀,王弘冠死于我之手,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鲜血从她齿间、唇角滑落,她痛得微微蜷起身子,声音嘶哑却依旧有力:“卜炎彬求爱被拒后辱我阿姐,陈春生嫉妒阿姐出类拔萃,从卜炎彬处得知阿姐是女子后变本加厉,王弘冠抢我阿姐药方仍不止,三人将我阿姐欺辱致死…他们、他们十恶不赦!死不足惜!”
偌大空旷的前庭一片寂静,只有戏班中人在低声抽噎。白翎身形晃了晃,被司凡从旁扶住。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挺直脊背,虚弱道:“脚印不是在迷惑你们视线,那是我给阿姐做的皂靴……”
司凡:“香囊是你故意丢下的,你没有想过活着离开山庄。”白翎痛苦地咬住下唇,强忍着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冲击,“来之前有个人给过我忠告,让我想清楚是否继…
她视线扫过站得不远不近的几人,尤其在钟惟安身上多停了会儿,“你们在,我肯定离不开山庄。”
司凡感觉到手下扶着的人疼得瑟瑟发抖,“这个人与和你说起我的人是同一人?”
白翎喉间喘息都变得干涩:“司二娘子,能寻一处崖边将阿姐与我的骨灰随风撒去吗?”
司凡垂着眼皮:“给你忠告的人不能做?”白翎嘴角扯到一半又被袭来的疼痛压回,“她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我进不去太医局…”
“你、你做得到,有他…你就做得到。”
司凡皱眉,顺着她膝头颤抖翘起的手指看去,钟惟安正静静望着她们的方向。
夜色渐起,一道火把在钟惟安身后被风吹得明明灭灭,将周遭染成暖黄的光晕。
月白色长衫随风轻摆,跳跃的火苗映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庞,钟惟安负手而立,脊背笔直如竹,莫名让人生出一种可以倚仗的安全感。白翎面色惨白,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谢、谢你之前…成全我,又劳烦、你许多事,我也送你…送你一件事……”她的声音逐渐低不可闻,凑近司凡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司、司道林之死与金乌教无关……”白翎说完便没了呼吸,脑袋无力地垂下。
山庄管事握着火把从外面跑进来,跪在长公主面前满脸喜色,“殿下,侯爷来了,已经发现桥断,正遣人回城运舟。”夜风掠过前庭的莲池,惊起几尾锦鲤跃水,'哗啦'声响里,池面倒映的星子随之碎作万点流萤。
戌时了,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