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画
一个榜眼舍弃了京官之位去地方,那其他拿了京官位置的人要怎么办?被说吃不了苦,受不了罪,舍弃不了高官厚禄?他们就活该被人拿来和你做比较?但不管怎么说,汴京城的百姓们觉得这辈子从未感觉像这样美妙过。即时评价某一件政事,而且还可以对那些宰执相公的看法评头论足。你就算是大官又怎么样,我就是和你意见不合!而且,《大薪日报》的出现,让他们可以在茶馆找到任何同好,从任何角度去讨论任何政事。不像以前,他们知晓什么政事的时候,大多数事情早就尘埃落定了,讨论也讨论不起劲。
总之,各色各样的讨论充斥着各大酒楼茶馆,汴京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上一次的论伪尚书倒是很多人看热闹,但是绝大多数人也就凑个热闹,看完也就算了,哪像这一次这么接地气一一
榜眼郎毅拒八品官!
这都是可以拿去说书唱曲的程度了!
而随着这些议论同时发酵暴涨的,还有《大薪日报》的销量。报纸如点,话语声如线,交织成绵密的网,将汴京包围,将舆论中心缠绕进比火焰还炽热的言论里,一声又一声摩擦着人的耳膜。好在,项卿子从不在乎外界的声音一-他但凡有一丝一毫在乎,都做不出来省试交白卷,授官时当场拒官的事。
而没有他这个当事人的回应,绝大部分人讨论个一两天,这事也就散了。尤其是如今还有《大薪日报》上的新鲜事在吊着汴京百姓,每日能讨论的点多着呢。
“就是可惜小底不识字,这些新鲜事都只能等旁人讨论时,去听两耳朵。”有那以磨镜为业的人盘在街头闹市上,左张右望,一边等待生意,一边叹气。
他也想自己去了解事态,而后加入市井谈论之中,但谁叫他不识字呢。“你不知道吗?"旁边卖花篮的小贩都瞪大了眼睛看过来了:“《大薪日报》上有一个地方,叫什么连环画的,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但大伙儿也看得懂嘞!好多人都是看这个知道《大薪日报》上写了什么!”磨镜人听得有点糊涂。
连环时是什么他不懂,但画是什么他还是懂的。那是什么画,居然能让人连字都看懂了?
想了想,一文钱也不贵,干脆买了一份前日的《大薪日报》拿在手上看,这一看,就被那连环画把魂儿给勾过去了。第一格是一块石头裂开,第二格是一只猴儿从炸开的石头里蹦出来。还没看第三格,磨镜人就叫了出来:“《猴王出世》,这是说书人说的《猴王出世》!”
“什么说书人,说书人说的东西也是从状元郎那儿听来的,是状元郎在房州写出来的猴王,他到汴京后,也把猴王搬到汴京来了。”卖花篮的小贩对此如数家珍。
《西游记》这段时间火爆汴京的各处酒楼茶馆,谁家说书不说《西游记》,客人得跑一大半。
磨镜人笑道:“早知道《大薪日报》有这猴王的画儿卖,我早买了!”他再往后看,第三第四格都是猴王的画儿,但到了第五格,就是其他画儿了。
画上是一条河水很浅的河,还有许多船撞在一起,你卡住我,我卡住你,船上还有不少小人,每一个小人的脸上都是愁容满面。磨镜人看得有滋有味,都不用字,他就立刻知道了:“这上面说的是汴河堵了的事情吧!”
“可不是吗!"小贩喋喋不休:“你看这个红旗子,肯定是张记米铺的,我记得他家就是红旗子。还有这个红白旗子,是梁记米铺的,这些天他家的米运不进来,他愁得要死。当然,官家也愁得要死。”“官家?“磨镜人短促地叫了一声,然后追问:“你怎么知道官家发愁这事儿?不是说官家不肯管吗?”
“你看画啊!这上面不是画出来了吗!”
磨镜人连忙往后看,就见那第六格画上,一个穿龙袍的小人满脸忧愁地躺在床上,头顶有一团云团一样的东西,云团里是第一格画中那些拥挤的船只。床边还有一个小人,他的手搭在龙袍小人的手腕上。简单易懂的一幅画,磨镜人和任何看到这幅画的其他百姓一样,脱口而出:“官家愁汴河拥挤的事,愁得生病了!”于是,这些时日,士大夫们卖力宣传的"官家闹脾气,不肯关闭清汴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