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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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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居然还得了急令,要暗中搜查王攀的财产去向……

沈不器一忍再忍,才没有破口大骂。

他有时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来当察吏安民的巡按,还是来当内库的账房先生了?

沈不器接到信后,一连烦躁了数日,至今仍未排解开来。

偏偏这差事还需秘密进行,沈不器满心烦闷,却无处诉说。

而林承宗亦不晓他满腹心思,只看见自家外甥将差事办得如此漂亮,很是与有荣焉,干脆拎着自己在家做的酒肉,喜滋滋跑来杭州贺喜。

可一见面,他就发觉不对——瞧他神情郁郁、寡言少语的模样,哪里有得胜将军的气派?

偏偏他职责特殊,许多话难以言说,林承宗只能干巴巴安慰几句,夜里思来想去,猜到个皮毛:

定是名声所累,耽误他正经办案了。

故而第二日临走时,舅甥俩顶着乌青的眼圈对望,林承宗半天憋出一句法子:

“杭州的事,不行就先放放。换个地方,微服暗访去。”

沈不器思来想去,也没别的法子,便应了下来。他这厢刚点头,林承宗回到绍兴家中,立马吩咐林锦程收拾包袱、陪表弟微服私访去。

三人这才结成一路,往远离杭州的衢州府去。

船一路西行,眼下刚出杭州,正行在桐江之上。

林锦程与冯乐之天南地北闲聊片刻,雨势渐大,便只能悻悻回到船舱之中。

冯乐之宿醉头疼,又回去睡回笼觉,林锦程则步子一转,到了沈不器屋前。

他意思意思敲两下门,不等里头应声,直接推门而入,只见屋中舷窗大开,疾风裹着骤雨卷进船舱,而沈不器身着简朴麻衣,在榻上闭目打坐。

他对窗而坐,碎发随风轻扬,身上素色的袖笼也被吹得鼓起。

假若不看他清俊出尘的容貌,单看身形姿态,再配着这满屋的藤席、麻垫,当真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林锦程一时无语,倚在门边,道:“怎么,咱们三郎是阅尽世事、看透红尘,下定决心在这船上,入了道门?”

沈不器面不改色,仍闭着眼道,“四哥若是闲来无事,不如抽几篇文章做做破题。你好生读书,我也好给舅母交代。”

林锦程翻了个白眼,“我爹还叫你好生游乐,路上莫想那些个邢狱公案,怎么不见你听他的?”

沈不器睁开眼,认真道:“四哥,你十二就考过童生,天资聪颖,偏偏此后十年松懈举业,如今连举人都不是,舅舅只能在都司给你荫个闲职,你心中当真过意得去么?眼下冯公子与我们同行,你俩恰好一起准备乡试,互相提携砥砺,也好叫舅舅舅母心安,岂不妙哉?”

林锦程听得目瞪口呆,不禁站直身子。

他虽不觉自己被戳中痛处,可见惯了沈不器温文尔雅、万事皆安的模样,头一回见他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地揭人短,林锦程不由呆愣片刻,而后小心翼翼坐到床边,打量他的脸色。

他压低声音,面露难色,“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这官真就那么难当?那我更不能看书了,可怜见的。”

沈不器瞧他仍是一副耍宝逗趣的模样,顶在胸前的一口郁气也泄了,轻叹一声,“四哥,是我发癔症,你别忘心里去。”

林锦程自然没放心上,只是感叹道:“外头瞧你,都是千分万分的光彩,可其中辛酸苦辣,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不容易啊。”

沈不器从床上起身,走到窗边,只见江面上烟水空濛,薄雾轻烟缭绕青山之间,骤雨声声,叫人无端感到凄寂。

他低声道:“公务再难,也是职责所在,只要执问如律、不偏不倚,总不会掉脑袋。大不了辞官归乡,做那山村野夫,闲云野鹤去。”

林锦程有些讶然,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凄凄雨声中,只听他道:“可人命就如这江上流水,一夕逝去,便再也追不回来了。”

“怎么突然提起……”林锦程问到一半,忽地意识到什么,声音一顿。

又到桐江,又是绵延不停的梅雨。

思及去年在平溪经历的种种,林锦程满腹的俏皮话也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斯人已逝,节哀。”他道,“可无论如何,三郎,不要将他们的死咎于自身。这世道,能自救,能有余力救住至亲,已是殊幸。”

沈不器没回头,视线追着青山远处点点白鹭来回旋翔。

“四哥,我并非勉强自己,只是想不通。”

他语气淡淡,林锦程却听出几分惘然。

“你可还记得,那日在舅舅书房里我说的话?”

林锦程点头,“我记得你说,此行艰险重重,你心中早有准备。哪怕折在这里,只要查明真相,也绝不后悔。”

他试探问道,“你如今怎想?”

沈不器转过身,“我的心意未曾动摇。”

被追杀险些死在刺客刀下,他不曾后怕;府邸被细作探子眼线钻得无处下脚,他不曾烦躁;伏案桌前焚膏继晷厘清线索,他也不曾后悔。

可如今那一纸密信,便随意更改巡按任期之制,叫他为皇帝内库追回私产,将按举不法、为百姓剜肉割疮的本职置之其下,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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