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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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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短刀

两日后。

仲夏之际,山林间晨雾弥漫、万翠浓滴。

宋云谣身背竹篓、头戴笠帽,走在山道中,心思沉沉。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车马声,她无暇回头,只默默往路边靠了靠。车内,沈不器本低头看着半卷书册,听砚山说起前面有人,便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却见幽深山道上,一个清瘦而挺拔的身影独行其间。山风盈满长袖,素色袖袍在风中微微鼓荡,有如白鹤翅翼将展。他下意识喊了声"停”。

马车猝然停下,那人稍稍侧过身,隔着一层素白纱幔,沈不器隐约看清那人模样,眼底倏然一亮。

“宋姑娘?”

听到声响,宋云谣方从思绪抽身。循声望去,却见沈三郎玉冠束发、朗目疏眉,朝她微微笑道。

“上车,我顺道送你一程。”

说话间,砚山已极有眼色地跳下车辕、搬来矮凳,宋云谣推辞不及,只能从善如流踩上矮凳。

沈不器伸出手臂虚扶了一把,又接过她的背篓,放在脚边。“多谢。"她低声道。

坐稳后,马车终于摇摇晃晃起步。

看了眼背篓里一卷卷包好的书稿,想起前阵子她刚去书坊交了稿,这才不过几日,她竞又完成了一批,他不由有些讶然。“姑娘这是要去书坊?”

“嗯。"车内有些闷热,宋云谣低头解帷帽系绳,顺口应道。沈不器刚想揶揄她两句,却见她摘下帷帽,眉心微蹙、眼下青黑,脸上有些憔悴的病容,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他放下手中书卷,认真道,“姑娘若不介意,可否与我一同去趟医馆?”她一愣,问道:“你生病了?”

刚说完,她便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摸摸鬓边碎发,“这几日天热没睡好,让你见笑了。”

“莫要见外,抓几服调养的方子总是好的。”他温言劝慰着,没揭穿她,这几日分明已经转凉了。宋云谣含糊应了一声,怕他再问起旁的事,干脆从背篓里翻出一卷经文,低头装模作样看起来。

车厢内一时沉默下来。

见她不欲再交谈,沈不器也默默看起手中书卷,可半晌没再翻动一页。想不通自己到底是说错了话,还是态度唐突、惹人不快,沈不器暗自后悔,脑子里飞快思索着该如何弥补。

想告诉她不必如此刻苦,他的画酬足够她安稳度日;又想问她那日分开后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为何深夜里仍在庙里走动?思忖之余,心底又泛起一丝幽晦难明的委屈与憋闷。车轮碾过山间碎石,细碎的声响衬得车厢内愈发安静。他怔怔望着手中字句,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两日前还在山中畅快谈笑,怎的今日同坐一车,彼此间却像隔了层纱,连空气都凝滞了?下山的路程颇为颠簸,纸上字句看得人眼晕,沈不器微微抬起眼帘,余光望向对面的女子。

正值曙色转明,初晨透过疏落的枝叶洒进车内,透过纱帘,在她侧脸落下明暗交错的线,照得她肌肤几近透明。

车厢狭窄,他们膝盖之间只离了一拳距离,她脸上未施粉黛,足够他看清那张清丽的面庞上细微的绒毛、干燥起皮的唇瓣、与耳垂下的一点小痣。“阿嚏。”

她忽然掩面小声打了个喷嚏,沈不器猛然回神,飞快垂下眸子。盯着书卷发愣瞬息,他又想起什么,匆匆从一旁小柜里翻出茶壶,给她倒了杯温茶。

宋云谣接过茶杯,感激道:“多谢。”

总算能光明正大看着她,沈不器没错过她眉间萦绕的愁绪,终于忍不住开囗询问。

“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若有能帮上忙之处,不妨与我说说。”宋云谣捧着杯子,垂眸望着杯底细碎的茶梗,不知如何说起。两日前,她与刘巧娘那场对峙,最终以她强作镇定的一句“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草草收场。

她仓皇逃回屋子,从天黑睁眼到天明,在兰姨的轻鼾声中,几乎将自己前半辈子想了个遍。

除却刚死里逃生的那几个月,她如今已鲜少再想起从前在翠莺阁、在游船画舫、在陈府中的种种。

深居山寺禅院里,不知岁月长短。她努力逃避摆脱的过去,被刘巧娘一朝点明,才惊觉原来过去从未远去。

她在窗前枯坐一夜,终于想起对“巧家坊"似有若无的熟悉从何而来。卖给陈茂良一年多后,许是失了新鲜感,他对她的色与欲都腻了几分。或许当衡量她的标准不再是肉|体与色相时,他才发现原来她在别院经济庶务、人情往来上都颇有手段。

谁会拒绝一个不要回报、不会背叛、完全属于自己的趁手工具呢?陈茂良大手一挥,干脆将杭州的不少事务都交给自己代为处理。她还记得,有一阵子,雪片般飞入别院的拜帖里,一个名字出现得格外频繁。

巧家坊。

那时她刚接手生意,许多事不敢擅专,便拿去问过陈茂良。对方并未将这偏远县城一个小小的染坊东家放在眼里,也勒令自己不许让人进来。一一“我陈茂良的府邸,岂是猫猫狗狗都能进来的?”宋云谣垂首听着,没有言语。

直到半月后,他喝了个酩酊大醉,深夜应酬归家。她硬着头皮去伺候,心里盼着对方莫要再酒后发疯,却听小厮战战兢兢说,门外有个疯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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