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

第27章暧昧

藏经阁中农书大多分为这几类，包罗万象的全书，专注某一地的地方经籍，抑或术业有专攻，专写农器，专写稻谷，专写棉花云云。修道之人寿命漫长，且能一夜之间游乎四海，故书中所记的作物、风土比人间书籍广泛详尽，除却人间草木，又记载仙境的灵谷灵植，书册之多，浩如烟海但此中文字多是陈述，偶有几本记录开创之举，讲述新农器、新沤肥的，早已被乔慧熟读。

再翻，便渐渐玄妙，某仙术施于蚕桑，银丝骤吐若练，某仙术施于田间，五谷一夜长成，又甚么但施此术，亩产盈仓。书中文字瑰丽奇异，在她年轻的心中掀起一阵波涛，乔慧眼前亮起,只觉壮志将酬，计日程功。待下午去了谷雨监，便在日前鹿蕉客拨给她的紫稻田中尝试一番。先在谷雨监中尝试，放了旬假，她再在家中农田也小试牛刀。若能将仙境的灵谷也移植人间便更中嘞，可惜经卷之中虽有前人尝试，但成功者无。不知她何时能找到法子？

书室中日光下澈，微尘泛金，她身侧堆书卷几摞，在这无人问津的偏远书室围出一方小小天地。书中写晴播早稻，她便也想起中原的蓝天，晴朗，明亮，悠远，稻子、麦子、豆子、胡麻，金绿淡蓝。其中，倒还可以再添点别的颜色，加一道银白，冬天也可以收成。

乔慧一面在阁中翻书，一面想起日前谢非池给的那瓶种子，便解开灵囊，取出宝瓶来欣赏。

这昆仑的种子实在神奇，长于雪地，还能发光，飘飘兮浮在瓶中，如流萤般照亮书室一角。

待她整理好今日要借之书，下午便去谷雨监中将这神奇种子种下。谷雨监中有一天生阁，乃栽种珍稀灵植之处，内设春雨、昼明法阵，灵植灵谷种于一列列白玉长瓯之中。因见师兄给的种子只装了半瓶子，大约十几粒而已，不好播于田间，她便想拿去天生阁中种了。想起这昆仑的灵谷三年五载也未见能破土，去谷雨监路上不如再转道去一趟天玑阁，买几瓶助长的灵药。

日影偏移，她挑出要带回学舍中细读的书册，已是午时。乔慧出了藏经阁，又见柳彦，他手上正捧一把青绢伞。柳彦自也瞧见了她，但并没有走过来与她呛声。甚好甚好，今日天气晴朗，她不想平白坏了心情行出百步，青砖尽处，她哼着小调，转个弯儿，向另一路口走去。拐角处余光里有两道人影一-原来方才柳彦是要为慕容师姐撑伞才没凑到她跟前来。唉，她真不懂为何师姐要留柳彦在身侧，难道师姐没发现他蔫儿坏？谷雨监中。

轻风翻稻浪，蜻蜓峡蝶飞。一藤椅，一藤几，一红泥小炉，鹿蕉客正在田边树下煮酒。

乔慧抱了藏经阁中的书卷快步走来，翻开其中几页，令鹿蕉客来看那仙法。她道：“我今日在书上读了些令谷物增长的仙术，想在这紫稻田中一试，若施法术便有用，以后就不用倒那么多灵药啦。”只见书云：此二术，一令五谷一夜长成，一令谷穗大而长、粒多而饱，亩产盈仓。

鹿蕉客看罢，却摇头道：“百亩谷物一夜长成，此法如同求雨之术，对人心神损耗甚大，大可不必。这第二道′亩产盈仓'的法术虽不致劳心伤神，大约也需许多灵力，但你天赋不错，若想尝试，倒可以在田里施展一番。不过…乔慧忙问道：“不过什么？”

鹿蕉客道：“你只先试了便知晓了。”

乔慧心觉鹿长老总神神秘秘的，说话也爱卖关子。试试就试试呗，若有什么差错，她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了。

紫稻灵田分好几块，有些浇灌了灵药，生长甚旺，有些仍保留原状，稻谷稀疏。乔慧选了片未浇灵药的，小试牛刀。她初次施展这法术，只觉灵力源源外散，丹田所聚灵力险些赶不上施法所用。施此法，竞比平日里修行所学的作战术法需更多灵力。天地有常，四时有节，莫非是因这法术逆天而为？她额际微有细汗，却仍心想道，她非要一试。

田间原稀疏的紫稻渐又分蘖，成穗渐多，谷粒渐密，如密密紫珠低垂。风吹稻谷，沙沙，像细细的一阵雨声。

乔慧心心中喜悦，道：“看来这法子真的奏效，待放了旬假，我回家中也一试。”

鹿蕉客见她雀跃神色，不想直言直语令她灰心，便道：“你且选几株植株强壮、结穗优良的，留种再种试试。谷雨监中灵气氤氲，作物长成快一些，两个月后你再看看。”

乔慧听他这般言语，有点儿困惑。

但她思索片刻，便已知晓他是何意。乔慧眉间渐有低落之色，道：“是否仙术催生的稻谷，留种再种时无法保留它如今的丰硕之质？”鹿蕉客见她已参悟，道：“是，此仙术我初掌谷雨监时也在藏经阁中翻书看过，也曾尝试。其实它和用灵药浇灌没什么区别，都只能维持这一季的收成。只能维持一季的收成一-乔慧听了这一句，只觉心里沉沉的。原来仙术施之于田，只有一时丰盛，哪天离了仙家法术，还是打回原形去。她想那丰美的稻谷是一丛熊熊的火，一代代传下去，不想它只是一粒一闪而过的火星子。但山下起了山风，吹过林涛，她又笑笑，道：“没事，要是灾年救饥，可以一用。”

她心下微微失落，便转移了话题：“对了，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我得了一瓶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