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究竟是不是忏悔,商月楹无从得知,好在她对此满不在乎,只顺着话搭了几句嘴。
眼瞧婢女在廊下更换灯烛,章兰君客气招呼商月楹往身前来,捉了她的手来回摩挲,“夜里冷得厉害,今日便先到这,回头二婶再唤你来府上玩,可莫要再当作瞧不见了!”
言语甫落,复又歪眼去打趣薛瞻:“大郎,还不快带你媳妇回去?”薛瞻起身向章兰君颔首,“多谢二婶提醒,只是我还有事与两个弟弟讲,这便先派人送夫人回去。”
说罢他招招手唤来元澄,“夜里回去仔细些,驭马时多瞧一眼路,别吓着夫人,明白么?”
元澄立时点点下颌,"晓得。”
暗窥商月楹离去,章兰君遂与薛江林互相睇眼,薛江林旋即扯了薛江流往书房去,只讲有话与他聊聊。
与三皇子投诚一事,在侯府已算不得秘密,此番闻声薛瞻有事与薛砚明、薛如言讲,章兰君心内明镜般,唤来婢女收拾一番,亦跟着退了出去。薛瞻寻了张椅子伏腰而坐,掀起眼去瞧默不作声的薛砚明,“四弟,你可知以物要挟三皇子,要替家中寻来多少麻烦?戚家这些日子可有寻你的麻烦?”薛砚明尚未启声,却说薛如言嗤嗤一笑,“砚明不过自保而已,我们可不像大哥,有官身庇护,怎的?大哥怕了?”薛如言掩不住羽睫下的讥嘲,在他看来,薛瞻与他二人有何区别?犟了那些时日,不还是眼巴巴投靠三皇子了?
既做了同样的事,又凭何摆着兄长的架子来训斥?薛砚明稍垂眼睫,只道:“大哥,二哥没讲错。”“既为自保,何故将自己卷进去?"薛瞻仿若听了天大的笑话,捧着杯盏呷一口茶,难能在二人面前扯出几丝笑,只那笑意不及眼底,“你二人当真蠢笨至极。”
“薛瞻!"薛如言忿忿起身,袖摆拂扫身侧杯盏,任其跌碎满地,“你休要仗势欺人!你今日到底要与我二人讲什么?”薛瞻搁下杯盏,沉声道:“你二人借我之势,像条狗一般绕着赵勉转,有何脸面反过来斥我仗势欺人?”
瞥一眼被数落得拧紧眼眉的二人,他道:“砚明手中那本账册,不知因何被赵郢得知,我今日留在侯府,便是帮你二人一把。”“…二皇子?“薛如言一怔,下意识道:“他是如何得知?”甚说薛砚明亦有些骇目,“大哥的意恩..……是我被二皇子的人盯上了?”薛瞻不掩眸底厌色,不耐道:“若未被盯上,我何至于留下?”即便如此,薛如言仍梗着脖子道:“他又岂知砚明将东西藏在何处!还能以性命相逼杀了砚明……”
话音未落,薛如言渐渐觉着薛瞻的神色不大对劲,但见薛瞻不动声色把手移去腰间,摁紧那把寒渊剑,凝神听着甚么。俄顷,只听他道:“来了。”
薛如言扇几下眼,“什么.……
“闭嘴!"未能说出口的话被厉声打断,薛瞻一霎冲出厅外。薛如言同薛砚明惊骇睇眼,蓦然斜斜窥清窗外的寒光,顾不得许多,二人忙吹熄了厅内的灯烛,旋即弓身出去寻一处藏身之地。孰料眨眼间有寒光袭来,求生本能叫二人险险往后避,仓皇又狼狈地在廊下滚落一圈,方看清四周檐上趴了不少身影,须臾间又有身影持剑追来,薛砚明忙狠拽薛如言的衣领,相互搀身而起,欲转背而逃。那身影却快极,当即一剑割开薛砚明背脊的衣料,幸在入了冬,袍子厚实些,尚只割开一丝皮肉。
可亦就是这丝皮肉的疼,叫薛砚明一霎明白薛瞻方才所言不虚,二皇子当真盯上了他,此番是为夺走账册,顺带夺走他的命。吃痛之下,他骇目圆睁,忍不住回首去望,却说那人不放过他,持剑就照他的面门劈下!
但比及更快的,是薛瞻的剑。
薛瞻冷目割开那人的咽喉,那人的血便直直溅洒在薛砚明的面上,仓促间,只听薛瞻沉声道:“守好你的东西!”薛如言抖着下颌缩肩靠墙,闻声忙去拉拽薛砚明,欲往薛砚明的院子那头逃去。
他二人眼下满心心满眼俱是惊骇,骇那二皇子竟如此胆大,敢派人夜袭侯府!敢对他二人痛下杀手!
眼瞧薛瞻与元青与那些身影缠斗,二人终是迈开步子踉跄往廊角去。方走几步,却说又有几人放过薛瞻,往这头追来,薛砚明当即拐了另一条道逃窜,高呼府中侍卫。
这一嗓仿若喊醒了那些人,仿若叫那些人忆起今夜所来是何目的,当即飞身上檐,须臾间往侯府深处去。
慌乱间意识到那些人奔着自个的账册去,薛砚明已顾不得许多,忙喊道:“大哥一一!”
薛瞻旋即飞身追去,元青亦跟随前往,见薛如言踌躇原地,薛砚明仍不放心,深吸一口气,自顾迈腿追了过去。
可他背后挨了一下,本就有些虚弱,又如何赶得上呢?尚未靠近自个的院落,便见薛瞻由元青搀在院门口,地上稀稀散散躺了几具尸体。
而薛瞻垂落的手紧握着泣血的寒渊发颤,另一只手却捂着肋下,指缝间淌出刺目鲜血,脸色尤为暗沉。
………大哥,"薛砚明滚一滚咽喉,艰难开口:“你受伤了?”薛瞻身手何其了得!能叫他受伤,那些人必已是痛下杀手,那他的东西…几晌过去,府中侍卫总算赶来,连带着一道过来的,还有薛江流与章兰君夫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