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
第23章金屋藏娇
树影缭乱,雨声渐强,纸窗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室内格外闷热,空气无法流通,整间屋子像个封闭的蒸笼。墙角堆着的所有冰块都融化了,只剩下乘着水的冰鉴,潮气和热气混在一起,连呼吸都黏腻。里梅赤着上身坐在黑暗之中,冷白的肌肤上凝着一层细密的湿汗,垂下的额发遮住了双眼,眼睫与发丝彼此扫动。他的掌心握着一柄剪刀,刃尖上的血珠一滴一滴落下,沾湿了脚边刚刚被剪下有些焦卷的碎发。鲜艳的血红在他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上有些过于明显,顺着淡红的轨迹,更多的血珠顺着手臂和手背滚落。
刚刚修剪被烧焦的发尾时无意间划破了自己的脖颈,痛感并不强烈,可是隐隐约约的,一直提醒着他这道伤的存在是到底为什么。在这座宅院里,他第一次感到寂寞。1
宿傩大人生性洒脱不羁,行踪无定,将他自己留在宅邸里守山也是常有的事。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也已经长成了一个能够安坐不动便可杀敌逾百的诅咒师,可是现在,他竞然觉得这里实在是太过空旷。不管做什么脑海里都会难以自控地想起鹭宫水无转身离开时的背影,这几日下来他已经有些习惯了那女人在他的耳边聒噪。她到底去做什么了?
除了他和宿傩大人之外,她还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吗?自作主张地留下,表现得好像无处可归无家可去,现在又抛下他,转头去做别的事情或者是和别的人见面了。
他早该想到的,鹭宫水无那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人娇惯疼爱能养出来的。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的那件振袖虽然没有任何家纹,但是衣料华贵,足以见得她的身份并不普通。
指尖蜷缩,还带着血的剪刀从掌心脱落。里梅俯身,抓住了剪刀的尖端。手掌不断收紧,双目沉沉,紫色浓郁到快要溢满,他勾起了唇角。没关系的,反正她已经跟大人做过那样亲密的事情了,而且无故不归家住在只有两个男人的宅院里这么久,不管她原来是什么身份,她都已经回不去了。名声被毁,和诅咒师纠缠在一起,不管在术式上有着怎样异禀的天赋,身为一个女人,她也只能留在这座宅邸了。
就算是咒术师那边派来的细作,她也只有他和宿傩大人了。从进入这座宅邸开始,鹭宫水无就已经被蛛网缠紧,无法再干干净净地离开了。
狂风卷着断裂的树枝,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在一片嘈杂的雨声里,宅邸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里梅仰起头。
停止了摆弄剪刀的动作,他放缓了呼吸,凝神去听外面的声音。唇角的笑意变得越来越深,微小的脚步声被他捕捉进双耳之中,他脊背绷得笔直,是鹭宫水无回来了。
抬手蹭过了自己脖颈上的伤口,随着指腹的移动,血珠干净后,伤痕也消失不见。他将盆子里的巾布捞起来,擦干净了手臂和手背上的血迹,然后将脱掉一半的浴衣重新拉好。
只是出去看一眼而已,这是他负责打理的宅邸,她无故晚归,他有理由问询。
但很快,唇角的笑意就变得凝固,剪刀在他的掌心结冰后碎掉,随着带血铁器的碎冰砸落了满地。
他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正在逐步靠近鹭宫水无的房间。她的房间是特意和里梅换过的,在背光的一面,夏日阴凉。但是得了凉爽的好处就难免有其他的缺点,就比如说光线很差。外面的天色本来就足够昏沉,室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鹭宫水无点燃了烛火,昏黄的光照亮了屋子的一个角落,她转头看向站在门口打量室内的五条悟,歪头冲他示意可以坐在榻榻米上。五条悟微微侧头,躲开了鹭宫水无的视线,有些不太自然地坐了下去。少年人的身躯还未完全发育就已经足够高挑,长腿蜷曲在身前,高大的身形折叠在床边,看起来多少有些憋屈。本来想要对这有点简陋的环境发表一下意见的,但是在看清鹭宫水无现在的样子之后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今夜的雨实在是太大,她身上的浴衣彻底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少女的曲线被包裹在外的湿润衣料勾勒出来,腰肢纤细,起伏曼妙。虽然他和杰没少看色「情杂志和黄色漫画,甚至也在宿舍里玩过galgane,但是这样近距离地看到女性的身体还是第一次,就算隔着一层湿掉的衣服,但若隐若现的反而更加引人遐思。
将手臂架在了膝盖上,五条悟撑着下巴侧过脸,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鹭宫水无。
她很厉害啊……
虽然因为他有无下限术式,所以她的术式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可是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却有那么惊人的爆发力和速度。是按体术来说的话,跟杰打起来应该不会输吧。
刚刚他只是说了一句她的术式特别,甚至连夸奖都算不上,她就兴致勃勃地问他要试试吗。长着那样一双小猫似的眼睛,还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实在是有点太违规了。
五条悟侧头看着墙壁,喉结滚动,轻咳了两声:“你倒是把湿衣服换掉啊,这个样子怎么招待客人啊。”
墙上的影子突然动了,他下意识侧过头朝鹭宫水无看去,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金色猫眼。她不知何时就已经跪坐在了榻榻米上,此刻正倾身向前,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