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
第38章天京城
耳边彻底没有了声音,一片寂静。
祝寒缓缓放下蒙在耳边的手,她本该立刻前去看包厢中的情况,此刻却有些出神。
在窗边坐了半响,这才循着神识指引的方向找到那间隐秘的包厢。门口的两名神藏境守卫倒在血泊中,太阳穴两端各有一道极细的小孔,汩汩鲜血从中渗出。
推门而入,里面那张绣着墨竹的屏风此刻被鲜血溅满,如同开出艳丽的红梅。屏风之后,一片狼藉,墙上地上到处是飞溅的血迹,护卫和李将军灰白的双眼死死瞪大,表情惊恐,尸身都只剩下一半,从腰部生生撕裂,下半身不知所踪。
淮穆侯的死法则与门外两名护卫一致,被纤细的利器贯穿脑部。桌上酒杯翻撒,打湿了那张羊皮制的边关布防图。布防图一旁散落着几张残页,祝寒拿起来看了看,确实是离火宫剑招。想到两人在包厢中的谋划,搭上边关将士性命来做这出戏,祝寒眼底冷意闪过。事实上,她今天本也不打算让他们这出计谋得逞。只是,看着现在包厢中这副血腥场面,属实……有些出乎意料。也让祝寒有些头疼。
按照现在的走向,不出多时炎光帝便会知道这里的一切。当他看到淮穆侯与本该远在边关的李将军一同出现在宴康楼的秘密包厢,看到桌上的布防图以及离火宫剑谱残页,再傻也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简直是将真相上菜一样送到他眼前。
“太体贴了。”
但也就没意思了。
一场游戏还没玩到有意思的环节,中途却险些被这状况外的小插曲打断。目光落向地面上一滩面积不小的黑泥,先前那奇怪的不像常规生物的骨骼扭曲声仿佛又在耳畔响起。
通灵玉早已捏在手中,那股本该远在南疆的感应,此刻离她很近。睫毛投下的阴影里,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以及许多复杂情绪,但最终,那些情绪都慢慢化开,酿成了眼底温柔荡开的涟漪,连带着唇角也弯起淡淡的弧度就像突然收到了一份意料之外的礼物,尽管略显青涩懵懂,稍微与她的想法相左,也带来了一些困扰,但与这份心意比起来似乎都可以包容。再怎么说,无非也就是帮没有经验的孩子收拾一点烂摊子,于她并非多么麻烦的事。
“以后杀完人,记得要把小尾巴处理干净再走啊。”这般自言自语温声说完,祝寒抬手,强劲内力之下,一道人影被从地上的阴影中强行拽了出来。
被从尸体影子中拽出来的竟是一个完好的淮穆侯,表情惊恐万分,瞳孔不住颤抖:“是怎……”
祝寒坐在桌边,倚着桌沿,隔着虚空掐着淮穆侯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歪头想了想,看向淮穆侯:“是影宗的分身术,还是……苦度寺的金蝉脱壳?”淮穆侯听到后者时一瞬间的慌乱反应无疑给了她答案。祝寒手指紧了紧,淮穆侯死死捂着咯咯作响的脖子,腿在半空中乱蹬。淮穆侯全身都在害怕得发抖,冷汗浸透了后背,倚坐在桌边的女人姿态慵懒,一袭素衣,本是明艳的面容却神色淡淡,像一柄未出鞘的剑,寒芒内敛。窗外透进来的光映在她侧脸上,衬得她肤色如雪,却冷得仿佛没有活气,让人四肢百骸都被冻住,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忽然听她叹了一声。
小喽啰罢了,也不指望能从他这里知道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祝寒兴致缺缺地松了手。淮穆侯断线般砸落在地,疯了似的想要挣扎着爬起来,浑身却连手指头也动不了。
颤抖的视线中,一簇火团当头降下,就像他先前将酒坛子砸碎在路人头上那般,猛地落到他头顶。
火光骤然窜起,五光十色的焰火在窗外炸开。比起直接穿透脑袋的利落死法,细密的灼烧感从头顶慢慢蔓延遍全身,在恐惧的包围中,他可以清晰地闻到自己身上越来越明显的焦味,感觉到皮肤和血肉寸寸皲裂、缩水、熔化。
声音卡在喉咙中无法发出,充血的眼睛睁到最大,死死地瞪着天花板。火势从焦黑的躯体顺着地板一路蔓延。
祝寒将摊在桌上的布防图和剑谱残页收拢在手中,一角在火中点燃,随手扔在地上,皱起来的卷轴和纸张在火中焚烧成灰。事已至此,只好让火再烧大一些了。
湖面波光荡漾,倒映出灯笼摇晃的影子,像是碎落在水中的星火。拱桥上人影绰绰,糖葫芦车推着叫卖,忽而声音静下来,人人都将视线转向天边。焰光拖着长长的尾焰升上夜空,绚丽的烟火在空中接二连三绽开,璀璨的烟火不断盛放,犹如流星般坠洒而下。
人们早已对宴康楼一月一度的焰火盛会习以为常,只是这一次他们看到了比焰火更耀眼夺目的东西。
明亮的熊熊火光笼罩了两座楼阁中的其中一座,点亮了那一方夜空,再亮眼的焰火都失色了。
“宴康楼这是……推着糖葫芦车的小贩下意识伸长脖子眯着眼睛看去,“烧起来了?”
身旁路人嘴张成了圆形。
一场雪后,昨日还繁华无双的宴康楼今早只剩了焦黑的框架,断壁残垣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国都权贵半数都与之有牵扯的气派酒楼一夜之间变为废墟,无比突然的同时,其后涉及到的玄机也耐人寻味。
士兵把守着四周,不断有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