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高。但要是少送钱,印象分肯定高不了。
同样的,收了钱的赢成蟜就得把他们纳入保护范围,为他们办事发声。若是嬴成蟜只拿好处不办事,那么公族今日能凑出近四百金送给他,将来也就能凑出四百金要了他的小命。
如今将大批尚在稚龄的公族子弟召进府中参与简化文字的事情,只能是安抚人心的暂时之计,而非能一劳永逸的长远之法。嬴成蟜仍旧闭着眼,淡然道:“公族们目下最急的莫过于出路。“孝公时,公子虔为公族领袖,因商君变法触及公族利益,故而怂恿孝公太子惠文王违法。
“为维护新法,身为太子太傅的公子虔受劓刑,闭门八年不出。直到孝公亡故,惠文王继位,公子虔才率领老公族告商鞅十大罪,族其家。“那时候的公族虽然被商君法削弱,但底蕴犹存,朝堂上声量不低。“但孝文王只杀商鞅其人,却不废其法。而商君法规定,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
“所以惠文王时的公族领袖公子疾,以军功闻于朝堂,并带出来不少战功卓著的公族。
“等到了我曾大父昭襄王时,因武王举鼎折股暴亡,且膝下无有子嗣,于是诸弟争位。
“公子壮联合惠文后与公族自立为王,发动叛乱,最终失败被杀。也因此公族参加重要战事,获取大量军功的路就断绝了。“而昭襄王的同母弟公子悝与公子芾,仗着同母弟的身份,与穰侯(魏冉)、华阳君(芈戎)沉瀣一气,致使王权旁落,私家之富重于王室,广修展宇,令民怨沸腾。
“终致家财归国,封邑析分为郡县,公族也再不得入朝堂,参政事,虚置食禄而已。”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恨,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秦国宗室那是正经八百阔过,威风过,奈何前辈们太不识趣,把一条条路全给走绝了,到嬴成蟜这一辈眼看着就要躺板板。如果不是嬴子楚已经在为天下一统后的朝堂格局做准备,也有心弥补主动放弃王位的次子,一屁股债的公族还是只能坐冷板凳。“至于我这个父王定下的未来公族领袖……”嬴成蟜说到这话突然顿住。他想起了原历史线上的成蟜命运。年未弱冠就能将兵出征,完全打破了秦国公族旧例。不管是原因是出于排挤、捧杀还是信任,总之最后谋反的做法都是给摇摇欲坠的公族钉上了棺材钉。
导致秦国公族彻底寂寂无闻,就连末代秦王子婴的生父是谁都不可查证。结果现在他反而要把公族给托举起来,命运还当真是,妙不可言……嬴成蟜还在感慨,没得到答案的魏缭推了他一把:“你到底打算怎么做?”赢成蟜睁眼,佯装不满地踢了一下小短腿:“师傅,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比我聪明,又是当师傅的,你肯定能懂我意思。”魏缭笑:“为师的确能懂你的意思,但为师就想听你说。行了,快说,让我听听有没有纰漏需要补上的。”
这下赢成蟜不嘟囔了,一五一十说道:“军功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其实不堵死也没几个人去走。
“人都是好逸恶劳的,他们生来锦衣玉食,即便名不列宗籍也有祖上的老底子,安安稳稳地怎么也能富裕三代。何必去过刀口舔血的苦日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参军的动力几近于无。
“而且定国以武,治国以文,只要我大秦一统天下,仗只会越来越少。“而以公族之亲直接享受高爵厚禄,又难保不出现公子悝,公子芾的旧事,无功受禄也必将阻塞贤路。
“所以留给他们的稳定且安全出路只剩下一条,任文职积攒功劳。“等到常用字简化完成,我就会向父王上疏,申请推广至所有学室。他们作为最初也是全程参与字形简化的人,去往学室中任教职并不会困难。“至于将来能到何种地步就看个人本事与造化了。”嬴成蟜话是这么说,但他相信问题不大。
后来的科举制都能搞出同年、同乡、同科、座师、门生等一大堆攀关系,拉交情的名词,更何况是阶级更加分明,流动渠道更加狭窄的如今。仅依靠血缘而显贵的公族子弟,与将来散布至天下的各郡县基层吏员混在一处却不勾兑出点利益链条,织出一张守望互助的网,那才真是见了鬼。魏缭右手拍着同边的大腿,给出评价:“不错的主意。”整个计划唯一的阻碍就是秦王对公族们进入中低层权力架构心存不安。但与秦国目前缺乏地方官吏,尤其是新占领区的地方官吏相比,这点不安可以轻易抛却。
用同为嬴姓的公族,总比用当地人强多了。况且把都把儿子推出来做公族领袖了,给沉寂已久的公族放权属于一定会完成的事项。徒弟这又是个顺势而为的阳谋,不枉他教导一场,用得是越来越顺溜了,而且他也可以暂时不用担心徒弟的性命安全了。有道是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在嬴成蟜已经被规划好的人生路线中,赢姓公族就是他的基本盘。公族所掌握的权力越多,触及的区域越广,嬴成蟜的位置就越稳。
魏缭在确定徒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后,转而开始解决枝蔓:“那是为篆字简化发愁?长公子性格执拗,想要劝服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嬴成蟜笑,又有些无奈:“师傅,我兄长只是爱美字,并非不通情理,枉顾事实。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好逸恶劳是人之天性。”嬴成蟜后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