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象魂初现,气随念起
走近了些,姜义才看清楚,那仆从肩上竟是半扇小兽。
模样狐不像狐,貂不像貂。
尾巴蓬松得像把掸子,神色却狡黠精怪,四肢修长轻捷,一看便知不是山里常见货色。
气血虽不算多旺,倒透着一股灵机。
那兽儿一落地,地气未动,人却心神一振。
姜义看得明白,倒也不讶异。
自打上回顺口胡谄了句“祖上传过点掐算小术”,刘家便愈发亲善,三天两头往姜家送东西。山里翻出棵老药,打下一只罕见兽,总得精挑细选一份最好的,派人风风火火地送来。
起初姜义还推辞几回,推着推着也就倦了。
只偶尔摘几枚屋后灵果权作回礼,权当两家乡邻走动,不算失了礼数。
那仆从将兽儿轻轻搁下,竟没像往常那般放了就走。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纸方子,双手奉上,语气恭敬道:
“此兽名风狸,庄主巡山时所得,灵性颇足,非凡物。”
说着指了指那小兽,接着道:
“庄主言,此兽气息清正,若以此为引,佐这方中数味灵药,熬成汤服,有宁神益魂之效。”话音未落,脚下一拧,抹身出了院门,竟是比来时更快。
姜义低头看那方子,一扫之下,心下便有了数。
纸上罗列的药材,大半是自家药圃里便有,余下的也都寻常,配将起来倒不费事。
心头略略一宽,眉间却不由自主皱了皱。
刘家这人情,送得太殷勤了些,也太顺。
这等情分,可不是嘴上推两句、手里拣点果子便能还得掉的。
心头虽沉,脸上却风平浪静,连声色都未动分毫。
空推也只是矫情,该用的还是得用。
风狸一只,方子一纸,恰是家中眼下所需。
当下点头示意,将那小**与柳秀莲,嘱咐去清理干净,自己袖口一挽,便转身进了药地。拣草理根,分量称得极细,温水净洗,一味一味按方配下去。
那风狸筋骨轻灵,不比山中猛物粗壮,入锅不过一炖,已是骨酥肉烂,汤色澄澈,泛着点温润的光。鼻尖嗅去,清而不烈,神气微振。
一锅好汤,刚巧炖成,天色也黑了。
姜明自后山回来,额角挂着汗珠,袖子挽得高,像是刚与人较了一通拳脚。
柳秀莲也早在两月前,悄然踏入精满之境。
屋里汤香浮动,正合时宜,这一回却是恰好赶上了。
姜家几口将那锅清亮肉汤分而食之,热气蒸腾,满室皆香,饮下去,俱觉神清气爽。
饭后无语,各自散去,回屋诵经静坐,调息观想。
姜义盘膝坐定,拢袖束气,心头默诵经文,念念分明,字字如钉。
那经中句读,不似尘世闲话,倒似山泉滴石,滴滴点点,在脑海深处缓缓漾开。
依着经中指引,缓缓摄念归一,将那浮动未定的神思,一寸寸抽丝剥茧,引向更幽更远之地。心念如线,轻拢尘念,剥离浮影,试着探入那方无形无象的所在。
那处所在,似是虚空,又非全然寂寥。
如坠云雾,四下皆迷,脚无所踏,手无所依。
心神探去,仿佛石落深潭,不起回音,也无波痕。
深浅不知,远近不晓,叫人心生茫然。
寻常修士,到了此处,十有八九早已神晃气散,惊醒于坐。
可姜义多年勤修,不是白下的苦功。
此刻心神如镜,气息如绵,神识不动声色。
便在那一片幽然静寂中,隐隐捕住了一丝“存在”的意象。
极淡,极微,如风后残香,又似夜中细雪,浮浮沉沉,若即若离。
往日多是抓不得、看不清。
今日却仿佛有一道清泉,自虚无中悄然渗入识海。
不响不喧,水脉温柔,循着神识幽丝缓缓流转。
将那原本浮沉不定的“存在”,轻轻一托,竟托得稳了几分,似在雾中隐露出一角轮廓。
全然混沌的虚空,这才稍稍有了方向。
仿佛夜里远望,朦胧间窥见山影横陈,虽难辨细节,却分明真切可感。
姜义凝神静念,心意如丝,缠缠绕绕探入无形之境。
终于,在那片幽深虚空中,缓缓浮现出两道极淡的光点。
幽幽地悬着,似明非明,像是风里豆火,摇而不灭。
他心头一紧,正欲凝息细看,将那光中形影瞧个分明
忽听“喔…!咯咯咯!”
如同一盆冷水迎面泼来,神思倏然崩散,心火顿熄。
姜义猛然睁眼,胸中气息微乱。
窗棂处,晨光已泛白,新雪初霁,檐角滴水,一片清寒。
姜义坐在榻上,眉眼平静,并无半分懊恼之色。
心头几道念头翻过去,终究还是喜多于惑。
喜的是,这些年默诵清经,苦心观想,今夜头一遭,终于窥得神魂端倪。
虽未见其真形,那两点幽幽光影,却确凿无虚,不是幻象。
惑的是,光虽现,却不成象,看不清形制,摸不着根脚。
按大儿姜明的说法,那神魂之象,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