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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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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酒,期待着每一次交递时的小小触碰。

她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的掌心,她的指尖有时擦过他的手腕,有时他手上的水滴到她手背,吧嗒一声,微小的声响在他耳中比檐外雨水滴答还要清晰。他好奇地、精力旺盛地探索着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在一个小小的清洗劳动中,竞也能获得无穷无尽的雀跃时刻。

下一秒,她或许会碰到他。

或许不会。

再下一秒,她侧身靠近,又远离。

那条乌黑的辫子,在空中轻轻一荡,啪地拍上他的膝盖。再随着她的远离,轻灵扫过他的胸膛手臂,像是一只低飞后吸引住人目光,又瞬间掠高的鸟儿。

一下午的时间,不知洗了多少豇豆,田酒和既明都手臂发酸,累瘫了。只有嘉录,失望地在篮子里翻了又翻:“这就没了?”“没了,再腌后年都要吃不完了。”

嘉录惋惜:“好吧。”

剩下就是腌豇豆,先烧水晾成凉白开,再把淘过米的凉水倒进陶罐里,淹没豇豆一齐封几天,就酿成了酸爽开胃的腌豇豆。这事简单但步骤多,田酒全交给他们兄弟俩,自己去堂屋找了块木材,耍起刨刀来。

田酒一不在,嘉录的神就飞了,心不在焉地和既明一家腌豇豆。在他无数次把手往还没晾凉的滚水里伸后,既明终于放弃挽救他的手,好整以暇地等着。

“阿”一声惨叫。

嘉蒙甩着被热汽燎过的手,按进凉水里,怒瞪既明:“你也不拦着我点!”既明冷笑:“我看你的魂已经不在了,烫一烫给你回神,也没什么不好。”嘉录别过脸,探头去看堂屋门口专注刨木头的田酒,见她没看这边,才不悦道:“你胡说什么呢?”

既明无语。

他胡说?

也得亏是他在这,不然他怕嘉录今天晚上就往田酒被窝里钻!小雨过后,天气终于放晴,高悬天空的火红太阳晒干地面上的所有水汽,天气又变得炎热干燥。

“小黑不见了?”

既明给它们放饭时,发现廊檐下狗去窝空,只剩下一只忧郁的大黄趴在地上,嘴筒子戳着地面,黑鼻子都成了灰鼻子。嘉录在院子里拉伸身体,他的脚扭伤不算严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每天清晨打拳练腿。

他在院子里扫了一眼,压低声音:“先别告诉田酒……”话音还没落,田酒正走出堂屋,“不告诉我什么?”嘉录噤声,既明一指狗屋:“小黑跑了?”嘉录瞪他,既明摊手。

可田酒反应相当淡然,她在廊檐下转了一圈,点点头:“确实走了,看来小黑更喜欢住在外面。”

既明眼含意外之色:“你不难过?”

毕竟她花了那么大精力,在雨天把小黑找回来,洗澡喂食做窝,把一只野狗养得像条家犬。

现在天气一好狗就跑了,难道她不会觉得竹篮打水一场空?“难过倒不至于,它想去哪就去哪,我又不是它的主人。"田酒随口说着,把小黑的狗窝收进堂屋里。

“你倒洒脱。"既明不知是夸是嘲。

田酒出来洗漱,凉凉井水刺激着神经,让人瞬间清醒。她回头看了眼既明:“世间万物都有它各自的位置,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留下它,只是暂时供它歇脚,短暂相伴罢了。”既明在原地站了会,默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正这时,门外一阵“笃笃"敲门声。

“酒儿妹妹,起了吗?”

熟悉的男声传来,嘉蒙挥出去的一拳止在半空中,长眉一压:“怎么又是他?”

既明喜闻乐见,招呼田酒:“小酒,田丰茂来找你了。”“来了!”

田酒擦干净脸,快步走过去,吱呀一声打开门。“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嘉录往院子正中挪挪,偏头看过去,田丰茂的拐杖没了,一身长袍端正站着,五官斯文,瞧着也算是一表人才。

“呦,腿好了?"嘉录挑眉。

田丰茂脸上的笑一僵,对上嘉录锋芒毕露的眼神,又注意到灶房里既明时不时的目光,只觉得万分膈应。

他侧身道:“酒儿妹妹,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谈,我们去外面说。”田酒点头:“那走吧。”

两人走出去几步,倒也没离得太远,只在院子外那棵石榴树下聊,几场大雨下来,石榴花落了满地,树上只剩下暗红小果和绿叶片,在风中摇摆。两人站在一处,田丰茂笑着说话,田酒抬头看他,认真地听。“这么一瞧,倒也相配呢。”

嘉录闻声炸毛,一转头,既明正在他身旁,瞧着乐滋滋的。“配个屁!有什么话不能正大光明地讲,非得避开人说,小人行径。“嘉录不遗余力地贬损。

既明盯着田丰茂慢慢涨红的脸,眼神一闪,忽然道:“不如你去听一听,灶房和石榴树离得近,你在后窗下应该能听见她们的对话。”嘉录眼睛乍然一亮,用力一拍既明的肩,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人已经冲去灶房,趴上小窗侧耳细听。

既明揉揉自己的肩膀,嘶一声,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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