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命运的刀尖
玄天宗,广场。
巨大的玄铁碑在惨白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如同冻结的泪。
凌霜一身素白弟子服,孤零零立在碑前。
风卷着尘沙,刮过空旷的石板地,发出呜咽般的嘶鸣。
这风里,没有青云宗覆灭那夜的血腥焦糊味,却多了一种更深沉、更黏稠的压抑,像无形的铅块,沉甸甸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她的指尖无意识拂过冰冷的碑面。
眼前晃动的,却是记忆里那片燃烧的炼狱青云宗赤焰峰在冲天的火光中轰然倒塌,玉石阶被染成刺目的酱紫,同门扭曲倒伏的身影,还有那些挣扎的生灵最后破碎消散的点点星芒……那时的玄天宗,曾短暂地以为头顶的阴霾散去了。
可好景,薄如蝉翼。
替代者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更贪婪。
不再是青云宗那种浮于表面的掠夺,而是更深层、更彻底的榨取。
灵石矿脉被“代管”,宗门库藏被“借用”,弟子们连最基本的修炼资源都需仰人鼻息。
玄天宗,这座曾以剑鸣清越著称的山门,如今更像一座巨大的囚笼,连空气都浸透着屈服的苦涩。
而笼罩这一切的阴影上,赫然烙印着三个冰冷的大字——昊天宗。
凌霜的骄傲,如同她曾经锃亮的剑锋,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渐渐蒙尘。
她有些恍惚地望向山门的方向。
那十万大山的莽荒凶戾气息,似乎能穿透遥远的距离隐隐传来。
她竟……有些怀念那两个来自山野、浑身是刺的少年男女了。
那个叫狗蛋的少年,眼神像未开锋的刀胚,倔得让人生厌;那个叫阿月的少女,安静得像影子,却又藏着令人心悸的秘密。
至少,他们身上那股不认命的野火,能短暂地灼痛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凌霜师姐?”
一个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地穿透广场的呜咽风声。
凌霜浑身一僵,猛地转身。
尘埃落定处,两道身影逆着稀薄的天光走来。
少年身姿挺拔了许多,不再是当初那个带着土腥气的野小子,粗布衣衫下隐隐透出某种内敛的、磐石般的沉凝力量,腰间那柄骨刃泛着冷硬的幽光。
少女依旧安静,但周身流淌着一层难以言喻的静谧星辉,炼气六重的气息圆融通透,竟让她这个曾经的“师姐”感到一丝无形的压力。
狗蛋……阿月。
凌霜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小”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她看着狗蛋那双眼睛,深邃、平静,像藏着一整片暗夜的星河,筑基六重的修为如同一道无形的壁垒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不自然的僵硬,骄傲的下巴微微抬起,试图维持昔日的姿态,眼神深处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起剧烈的波澜——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远远抛下的、火辣辣的挫败感。
才多久?
他竟已……筑基六重?!
从淬体八重到筑基六重,即便是昊天界公认的天骄,也得十多年,而这期间满打满算也不足一年光阴!
“凌霜师姐。”阿月也开口了,声音空灵依旧,却多了一份温润的质感。
她的目光落在凌霜紧握的、指节有些发白的手上。
这声“师姐”,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凌霜强行维持的硬壳。
尴尬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漫上来。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干涩“是……是你们。怎么……回来了?”&nbp;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狗蛋身上逡巡,试图找出某种虚假的痕迹,最终只在那沉凝如山的气息前败下阵来。
“路过。”狗蛋的回答简洁,他环顾着这笼罩在沉重暮气中的玄天宗广场,眉头微蹙,“这里的气息……比青云宗覆灭时更沉。”&nbp;他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属于昊天宗特有的那种冰冷、霸道、不容置疑的灵压烙印。
凌霜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昊天宗的手,已经伸进来了。”&nbp;她没有过多解释,这屈辱无需赘言。
短暂的沉默。
只有风声呜咽。
狗蛋的目光转向凌霜,深邃而认真“凌霜师姐,还记得‘火种’吗?”
凌霜一怔,这个词在她混乱的记忆里,似乎与那个叫悠儿的女孩有关,模糊不清。
“有些事,总得要有人去做,这就是火种的意义!”&nbp;狗蛋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凌霜的心上。
他复述着苏三的话,周身似乎有无形的星尘在微不可察地旋动,一层极其淡薄、却坚韧无比的星罡气息悄然覆盖体表,隔绝了广场上无处不在的压抑感。
他开始讲述,声音平静,却勾勒出一幅在绝望黑暗中点燃微光、传递希望的图景。
火种计划,不再是模糊的概念,而是具体的守望、链接与反抗。
“在绝对的黑暗里,哪怕只是一粒火星,也拥有焚尽荒原的潜能。”阿月的声音接上,她的银眸中星辉流转,仿佛映照着无数交织的意志,“我们链接彼此,跨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