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你以为人人都似你般工于心计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人来人往的街上绘制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可惜，这一幅天然的画，让权怜翠和林依楣无暇欣赏，她们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林府大门。

管家王伯早已等候多时，见来人便迎上前：“夫人，小姐，可用过晚膳……”

话未说完，便被权怜翠打断：“王伯，你说，这几年来林府上下开销，依霜贴补了多少？”

王伯手抖了一下，长廊上悬挂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摆。他望着权怜翠凝重的面容，喉结滚动，吐出数字：“回夫人……这三年间，从锦绣阁送来的贴补，共计五千八百两。”

数字落地的刹那，权怜翠眼前发黑。

林依楣赶忙扶住母亲：“娘！”

五千八百两银子。

五千八百两银子！！

那是权怜翠给林依霜的嫁妆，加上她在权府时每年所得饭银的总和。

原来，他们在林依霜身上花费的每一笔银两，她都记在心上，日日算着，夜夜记着。

王伯拿出账本指给权怜翠看：“夫人您还记得吗？去年，老爷生了一场大病，需用二十年人参入药。那药银是小姐出的，人参也是小姐拜托全京城药房寻来的。”

这三年，她的所有贴补都是在给他们还钱！她早已想断了与他们的联系！

权怜翠怎么也没想到会与女儿走到这一步。她自诩对两个女儿都不薄，虽的确偏爱依楣几分，却也从未苛待过依霜。此前听林依霜说断绝关系，只当是她任性的气话，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权怜翠猛地抓住林依楣的手臂：“依楣，你姐这是怨上我们了。”

院门突然传来车马声，林绪和掀帘而入时，恰好听见“怨上我们”的尾音。他看向地上的账本，又看看权怜翠煞白的脸，皱眉道：“发生什么事？我刚从茶楼回来，京垣那小子……”

权怜翠猛地转身，冲到林绪和面前，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襟：“绪和！你女儿当真要与我们断绝关系！”

林绪和极少见权怜翠这般模样，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何事，慢慢说来。”

权怜翠将今日查到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林绪和：“我怎么也没想到权府那群人如此对待依霜！我以为她过得很好，以为她在京中是享福的！”她不住地反复强调。

林绪和见爱妻悲伤不安，将她拥入怀中。

王伯低着头，静静立在身后。自从权府权玉莲死后，大小姐每次来林府，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口。连他一个仆人都看得出来，夫人又怎能看不出？只是不愿问罢了。一个女儿竟要断绝亲情，若传出去，权怜翠定会被诟病——早有传言说她苛待长女。

“既是权府的错，便该让权府去给依霜认错。”林绪和低声安抚，“如今依霜正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自会像以往那般围在你身边孝敬你。”

权怜翠听了这话，仿佛有了主心骨，渐渐平静下来：“当真？”

林绪和拉着权怜翠的手向内院走去。林依楣亦步亦趋跟在父母身后，听着林绪和的安抚，看着权怜翠不断为自己找借口，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她想象着自己若被父母如此对待会如何，只觉得浑身难受，悲伤涌上心头——太可怕了。

林绪和轻声道：“我明日便进宫请示皇上，将抄家一事交付给京垣去办。往后她在萧府也能站稳脚。”

权怜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如此，她便无法责怪我们了吧。”

“自然。”

两人三言两语间，再次替林依霜做了决定。

“绪和，往后我们要对依霜好一些。”

林绪和承诺：“她是我们的女儿，我自会待她好。”

权怜翠低声道：“以后，我定会好好补偿依霜！”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与此同时，萧京垣与林绪和在茶馆谈完事后，心情愉悦地回到萧府。刚进大门，就见一道身影飞奔而来，哭喊着：“将军，将军！快救救许姨娘！夫人罚她在清辉院跪了整整两个时辰，眼看就要不行了！”

萧京垣随苏嬷嬷朝清辉院走去，急切追问：“发生何事？为何苏苏会被罚跪？”

苏嬷嬷表情夸张，声调悲愤拔高：“将军！夫人就为许姨娘今早迟了片刻，竟罚她在日头下跪了两个时辰！林大人此前求过情，反被夫人指着鼻子骂了出去！您再不去看，姨娘怕是要被晒化在青石板上了！”

萧京垣闻言脚步微顿——此事为何林绪和未曾提及？见苏嬷嬷在一旁涕泪横流，仿佛许苏苏下一秒便要香消玉殒，他心头一紧，脚步不自觉加急。

赶到清辉院门前时，许苏苏听闻动静，双目骤然翻白，直挺挺向后倒去！

“姨娘！”苏嬷嬷凄厉惊呼。

萧京垣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许苏苏软倒的身子，抱着她往碧色院疾走：“速去请大夫！”

窗畔的林依霜静立不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雨儿哼了声：“这许姨娘真是天生的戏子。一个时辰前，夫人就已让她回去，她分明是故意的！”抱怨完，她忧心忡忡地望着林依霜，“夫人，将军怕是要来兴师问罪了。”

“不过是纸糊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