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死鬼知道了,一定又要抓着她的手打他巴掌。谢仪舟有点难过,靠着车壁没说话。
车厢里静了会儿,江景之的声音响起,“若是我没有事先命人暗中护着你,今日三小姐打算怎么出来?该不会是等着你那意中人从天而降把你解救出来的吧?”
谢仪舟:”
她用舌尖抵着上颚清醒了下,缓慢开口:“多谢殿下派人保护我。”“不必言谢。“江景之淡漠道,“我这人心胸宽广,至仁至善,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放心,我不会挟恩图报。”
谢仪舟忍气吞声,装作没听懂他在用自己的话奚落自己。“说啊,若不是我,你打算如何脱身?“江景之不依不饶地追问,“以死相逼?还是暂时妥协,伺机出逃…”
“殿下。“谢仪舟忽然抬头,问,“宋黎杉究竞是什么人?”转移话题无疑是一种屈服。
江景之瞧了瞧谢仪舟,见她面色与平常一样柔和,只是神情没那么自在,声音稍稍虚了些…不像身子不适,更像是受不了奚落逃避责问。宋黎杉的事情,从江景之找借口留下谢仪舟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瞒着她。江景之接受她的屈服,干脆道:“宋御医精通奇难杂症,用药大胆,在医药上素以离经叛道而闻名。他的确有个继承家业的女儿,而今正在陶洲经营着一家医馆。”
谢仪舟勉力动着脑子,“也就是说宋黎杉的身份是真的,人是假的……”“她只是个钩子。”江景之道。
钩出暗处的人后,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死去,把水搅浑就好。
“难怪你说她注定要死……"谢仪舟记起江景之说过的话,恍然发现很早以前他就将事实告知给了她。
亏得那时候她吓得魂不守舍,还以为罗启明是凶手……想来罗启明也是这样想的,难怪他一直试图接近她……
谢仪舟还有疑惑,“那她献的药真的对殿下有用吗?”江景之注视着她,脸色倏然一变,冷冷道:“不管她的药有用没用,救的都是我,而不是饿死鬼,三小姐这么关心做什么?”谢仪舟:”
又来了!
她身体不舒适,耐不住江景之总是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她本想说几句正事分散下他的注意力,谁知道不出几句,又被他绕回去了。他怎么绕回去的?
谢仪舟实在没有精力应对他的为难了。
“还是说三小姐.……”
“因为你用的是他的身体。“谢仪舟赶在江景之再次开口前出声,道,“我心疼他的身体。”
一句话彻底堵住了江景之的嘴。
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他一句话也没说。
随着时间的流逝,谢仪舟越发的难受,她想着回府就好了,便没有再说些什么,只在途中偷瞄了江景之几眼,见他的怒火只呈现在他自己脸上,略微放松,头一偏闭眼歇息起来。
头很晕,先让她安静地歇会儿,其余的以后再说。马车辘辘行驶了不知多久,停下时,谢仪舟已经没了力气,勉强睁了下眼,从被风吹起的纱帘缝隙里看见了巍峨的宫门。这是要入宫,不是回府?
谢仪舟想说话,可她实在抬不起劲儿,又怕江景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最终无声地合上眼,靠着车壁继续假寐。她听见江景之出了车厢,外面有人行礼,有人寒暄,可能是遇见了什么大臣。
此起彼伏的声音宛若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再慢慢减弱消失,十分具有催眠效果。
明德帝因那些苦难的陈年旧事,对内阁不怎么信任,更愿意事事亲为,经年累月的磋磨下,人老得很快,近两年来精力越发的差,许多政务来不及处理,都要江景之这个储君代为解决。
江景之在御书房待了很久,心底的怒火渐渐被正事压下,之后去议事殿处理了些军务,又返回政和宫看望明德帝。
离宫时暮色已降,宫门口挂满了灯笼。
“谢仪舟呢?”
“一直在车厢里没动过,像是睡着了。"侍卫道。江景之已经很久没像今日这样憋屈了,未免失言,他特意平复了下情绪才上马车。
进了车厢,壁灯点亮,发现谢仪舟果真与他离开时一样,仍在闭眼沉睡,连动都没动一下。
她倒是轻松,睡得这样好。
江景之没吵她,命人启程,马车摇摇晃晃驶出一段距离后,他不经意扫了谢仪舟一眼,看见烛光将她垂下的眼睫的影子拖长,形成一把展开的弧形小扇,铺在她眼下,一颤一颤的。
光影摇曳,衬得她脸颊红润之余泛着温暖的光泽,较先前或呆板或气人的模样可爱许多。
江景之不自觉地多看几眼。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谢仪舟身子一歪,朝外栽去,江景之下意识伸手一拦一拽,谢仪舟便如同一只稻草人倒进了他怀中,额头从他下巴擦过,带来淡淡的馨香与肌肤相触的灼热感。
酥麻感从心窝炸开。
江景之揽着谢仪舟的手蓦地收紧,收紧后再松开,喊道:“谢仪舟。”怀中人垂着脑袋没有反应。
睡得这样沉?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
“我不太舒服…"谢仪舟说过的话陡然回响在江景之脑中。他身形一顿,猛然伸手抬起谢仪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