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第69章缘起

马车都已经出了上安门，凤清还有些懵。三日前她还和三两好友在曲江游玩，今日竞就坐上了南逃的马车。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仓皇逃命的一天！因怕被追兵撵上，马车一路疾驰，这让平日里最远也就去个骊山的娇小姐们吃了不少苦头,凤清被颠的都开始吐黄水了，凤藻也是面如菜色。直到过了十几日，两人才稍缓过劲来，此时距长安也有段距离了，车队便在沿途的驿馆略作修整。

柳夫人刚一安顿好，就派人去街上采买了不少褥子回来，给凤清姐妹的马车铺的厚厚的，让两人后面舒适些。

这一停顿,就撞上了南下的大队车架，次日出发不久，马车突然停下了，凤清正在教阿团认字，便让牡丹下去看看。

不一会儿，牡丹回来了，“前面王家和窦家打起来了，堵了路，两家互不相让，一时半会儿，怕是动不了呢。”

凤藻闻言，诧异地问道：“为何会打起来？”“听闻是窦家的马车在前面，王家想往前赶,就让窦家给让路，窦家不让，便打起来了。”

正说着，外边一队快马疾驰而过，凤清看出去，正好看到领头一骑的背影，宽肩窄腰，身姿挺拔，“那是谁啊？”牡丹看出去，只看到奔腾的马蹄，她猜测道：“许是越将军吧，听闻他们刚在渭水击败了回鹘，这是来护驾的吧。”凤藻闻言，欣喜地说道，“那咱们这会儿安全了吧？有了高节使的人马，追兵应该能解决了吧？”

凤清收回视线，“或许吧，希望如此。”

又过了一刻钟功夫，车队才开始动起来，接着那一队兵士又快马回来，从马车边疾驰而过时，带起一阵风吹起了窗帘。凤清似乎感觉到一道视线看了进来，但当她再望出去时，却只有飞起的尘烟……

高朔和越修的前来，确实让大家心里都踏实了不少，高朔在最前面护卫御驾，越修则在最后断后。就这样，南下的世家平安到了荆州。荆州往后，要弃了马车上船，韦家得益于是太后的娘家，早早的就给安排了一条大船，且紧跟着御船。

按说走水路要比陆路舒适些，奈何凤清这个长安贵女从未坐过船，她晕船啊！

自上船后，她就吐个不停，没几天人就瘦了一圈，柳夫人急得团团转，可也毫无办法，每天只能清水稀粥吊着。

这日，牡丹突然拿来几个橘子，橘皮还带着青绿。凤清老远就闻到了那一股清香，瞬间觉得胸口清爽了不少，那口瘀滞已久的浊闷之气也一扫而空。她忙示意牡丹给她剥了一个，略带酸涩的橘瓣一入口，立觉神清气爽，胃口似乎也打开了。

牡丹见她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一个橘子，便又拿起一个要给她剥，被她制止，“先放着吧，我这会儿舒服多了，后面若还不适再用吧。到建康还要几日，就这几个橘子，省着点吧，橘皮拿纱布包起来，我闻闻这个也能顶用。”说着，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哪里来的橘子？现下才七月，橘子还没到季节吧？”

牡丹回道：“太后娘娘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越将军怕太后娘娘和陛下晕船，特意进献的。”

“也真是难为他了，都这个境地了，还能找到橘子，果然是非常之人啊！“谁说不是呢，不过女郎能好受些，也值了。”凤清笑了，“嗯，我还真有点饿了，有吃的吗？”“有有有，红泥炉上煨着鸡汤呐，我这就去给女郎端过来。"说着就出去了。旁边的官船上，正是越修带着神策军护卫御船，此刻他站在甲板上，正往韦家的客船方向看过去。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青竹的声音传来，“郎君，橘子已经送至太后船上，听闻太后立刻赏了一盘给晕船的韦家四娘子，小的下船时，见已经送过去了。”

听闻橘子已经送至凤清处，越修的心里的担忧散了几分，神色也缓和了些。那日在官道上，他听闻前面打了起来，忙前去查看，解决完争端回去时，路过一辆马车。当时恰巧窗帘被吹起，他鬼使神差地就朝马车里看了过去。这一看就让他再也忘不了，车厢里的少女正拿着一本书，纤长的手指指着上面的字和面前的幼童说些什么。少女半侧着脸，肌肤如雪，眉眼清冷，仿若月宫嫦娥，高贵而疏离。

快马一闪而过，他也没看清这是哪家的车架，回到后军，他旁敲侧击得向同僚们打听，才知道那马车上是韦家女。

她似乎很少下马车，自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她，可她的脸却在他的梦里越发清晰。

上船后，他在巡视时看到过不少世家贵女站在甲板上赏景，可她依旧从未出现过。直到那日，他从御船上退下是，听到了几位宫女的私语，才知道她竞是晕船，已经下不了床了。

回到自己的船上，他一直坐卧不安，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带着青竹换了一条小船趁夜悄悄离开。

楚地多产橘，橘子可以缓解晕船，小船靠岸后，他便隐入了两岸的山林，去寻快要成熟的橘子。

次日天将破晓时分，他才带着小半兜橘子回来，青竹在小船上已是心急如焚，“郎君，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要赶不上大船了。”“无妨，我心里有数，走吧。”

重重浓雾中，一叶扁舟在江上快速穿梭，终于赶在天大亮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