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和秦恭

第81章温棠和秦恭

秦府练武场。

日头正烈,石板被晒得发烫，

傅九三步并作两步从角门跑进来，短褂早被汗水浸透，贴在后背，脸上的汗珠子顺着下颌线往下滚，

他刚去处置那嘴欠的权贵子弟，对方到了大爷跟前还不安分，满脑子污糟心思,嘴也没个把门的，挨揍纯属活该。傅九越想越气，那小子天天正事不干，尽琢磨些下三滥的勾当，嘴巴又毒又碎，早该有人治治他。

他喘着粗气跑到秦恭跟前，刚要开口回话，却见自家大爷正站在练武场中央，手里握着杆银枪。秦恭这段时日练过不少兵器，刀枪剑戟都摸得熟,唯独这杆长枪用得最顺手，

此刻他赤着上身，肌肤上覆着一层薄汗，

汗珠顺着肩线往下滑，滚过紧实的腰腹，没入长裤的系带里，他却似浑然不觉，握着枪杆在身前虚划了两下，枪尖划破空气时，带着短促的锐响，动作利落得不含半分拖沓。傅九穿着严实的衣裳，站在太阳底下快被烤化了，早就候在一旁的婆子端着黑漆托盘走过来，托盘里放着盏冰碗，碗里盛着冰镇的杏仁酪，旁边另放着柄银勺，免得沾手时冰着。傅九忙侧身，让开位置，低声道，“大爷，先喝口冰酪解解暑吧。”秦恭却没接，微微抬了抬眼，

少年人这阵子长得快，比上个月又高了些，肩背也愈发宽实，站在空旷的练武场中央，投下的阴影黑压压罩住一片地。傅九觑着自家爷的脸色，心里早琢磨开了，元夫人那边锣鼓喧天地给温姑娘相看呢，

他犹豫片刻，“爷，温姑娘今儿相看的那位，是她家隔壁屠户的公子，小时候，倒是一块玩过的，您……应当认得？”最后一句说得小心翼翼，谁知道他家目中无人的大爷记不记得呢？小时候温姑娘最是活泼，身后总跟着一串小孩，自家这位爷那时也不是省油的灯，偏爱钻后墙根的狗洞溜出去玩，次次被温姑娘撞个正着，站在墙根下好一通嘲笑，谁知大爷硬气，除了第一回，后来都是梗着脖子硬是从那狗洞又钻了出去，仿佛要证明什么似的。

傅九至今也想不通那会儿的脑回路，不过“冤家”路走多了，倒成了熟人，自那之后，大爷”切磋"的对象就变了，从武馆小子变成了温姑娘，温姑娘爬树，他必要爬得更高，

温姑娘摘果子，他定要比她摘得多，也算一种别样的“较劲”了。只是这两年，两人碰面渐少，

大爷课业繁重，白日进学，下学后国公爷盯着练武一丝不苟，余下时辰还得随夫人出席各种宴饮，时间被挤得满满当当，况且，少年郎总钻狗洞，到底不像话，

温姑娘也大了，是待字闺中的小姐，少男少女再如儿时那般结伴玩耍，落在旁人眼里，难免要生出些闲话，

元夫人也看得紧，两人自然就少见了。

傅九记得清楚，温姑娘以前都是脆生生直呼“秦恭"大名，不知从哪天起，那称呼就变成了规规矩矩的，“秦大公子”。那声称呼里，多了几分客气，也多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傅九回忆着扒在窗根下瞧见的情形，忍不住撇嘴，温姑娘相看的，就是她家隔壁屠户的儿子，他瞧得清楚，温姑娘端坐在那儿，手里捏着块桂花糕慢慢吃，模样瞧着坦然得很，

可对面那小子就不一样了，一看见温姑娘，脸从脖子红到耳朵尖，话还特别多，

絮絮叨叨没个停，嘴皮子翻得飞快，时不时还偷瞄温姑娘，怎么看都觉得他动机不纯。

傅九摸着下巴还在分析，冷不丁旁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粗粝沙哑，语气却斩钉截铁，“她喜欢我。"<1

傅九先是没反应过来，等琢磨透这话里的每个字，他眼睛“唰”地瞪得溜圆，差点把下巴惊掉，他家大爷这是说什么胡话？温姑娘今儿明明在跟屠户家的小子相看，怎么就扯到“喜欢他"身上了？他……他听到了什么？他家大爷这是中了暑，说胡话呢。傅九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目光掠过秦恭被汗水浸透的胸膛，那肌肉线条饱满流畅，汗珠沿着紧实的肌理滚落，没入裤腰深处，常年自律的苦练，日日五更即起，风雨无阻，才铸就了这副极具压迫感的身躯。

傅九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细瘦的胳膊，再看看大爷那遒劲的臂膀，又想起温姑娘那纤细玲珑的身段，

温姑娘身量在女子中算高挑的，可站在大爷面前，依旧显得娇小，需得费力仰头才能看清他面容。

可这跟“喜欢"有什么关系？傅九一头雾水，他挠了挠后脑勺，声音都虚了，“爷，您……您刚才说啥？”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秦恭却没给他解惑的意思，微微侧过脸，凉凉地瞥过来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与你何干？

傅九被噎得只能继续挠头，满脑子都是浆糊。温姑娘这两年明明在避着大爷，俗称避嫌。东街巷尾的小院里，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更添了几分闷热。温棠将乌发尽数挽起，梳得一丝不乱，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站在灶台前，正用力揉着面团，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元氏心疼女儿，拿着蒲扇在一旁轻轻给她扇着风。“娘，您去歇着，我自己来就成。“温棠手上力道不减，侧头对元氏展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