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和秦恭

第85章温棠和秦恭

秦小爷受了点伤，好在到了晚间，少年人那股子生猛劲儿便又冒了头。夏日夜里闷热，尤其像秦恭这般年纪，血气方刚，浑身似是攒着一团火，白昼烈日灼灼，晒得处处滚烫，热气积攒了一整日，入夜后更是蒸得人难受，他房里早早备下了四五个冰盆，

除了冰盆,桌上还搁着一壶去火的凉茶，是府里惯常备下的，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心照不宣，他们这位大公子，近来是真正开了窍，每夜就寝后动静不小，

次日一早，被褥床单总要悉数更换,贴身的裤子也常沾了黏腻，天还没亮透，浣洗处的丫鬟便能看见晾衣绳上挂着他的衣物，一件又一件，在晨风里微微晃荡。

用过晚膳,傅九随秦恭去练武场过了几招,又跟到书房伺候笔墨，秦恭课业却从不落下，每夜必读一个时辰的书，先生布置的功课也一一完成。

傅九就守在边上，一会儿帮着把砚台里的墨磨好，一会儿替秦恭把翻乱的书归拢整齐，

过了约莫一刻钟，外头负责伺候的婆子便端着一碟冰镇莲子羹进来，脚步放得极轻，把碟子放在桌角，又躬身退了出去。书房里静得很，只听得见秦恭翻书的声音，书页轻轻摩擦，偶尔还伴着冰盆里冰块碰撞的轻响，衬得屋内更显安静，傅九瞧着秦恭翻书的动作慢了些，指尖捏着书页半天没动，目光也没落在字上，心里犯了嘀咕，白日里那下磕碰，毕竞撞在了要紧处。他实在不是多嘴，只是男子在那处本就金贵，若是受了伤，大多羞于开口，只想着藏着掖着，万一耽误了调理可不好，傅九犹豫了片刻，还是轻手轻脚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大爷，您没事吧？要是觉着不舒服，要不要现在请大夫来瞧瞧？”话刚说完，秦恭便抬了头，明摆着目光不善，傅九闭了嘴，老老实实退回去，拿起桌上的墨，在砚台里慢慢研磨。墨磨开时便有股清冽的墨香漫出来，傅九盯着砚台里的墨汁，一圈圈慢慢磨着。

在书房里待了近一个时辰，秦恭终于将最后一页书看完，他指尖捏住书，手腕微沉，“啪"的一声，书便合拢了，书页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随即他起身，带出点利落的劲儿，

外头的天色早已完全暗了，窗外只剩沉沉的夜色，连虫鸣都淡了，正是回房沐浴歇息的时候，毕竞明日一早还得按往常的时辰起身。他院里的婆子早在秦恭看书时便掐着时辰准备，等他刚起身，浴室那边的热水已备得妥帖，

那浴室是单独隔出的，虽值夏夜，却也半点不闷热，四角各摆了琉璃灯，暖黄的光透过薄纱灯罩漫开来，将屋内照得亮而不晃。浴室里面盛着的温水冒着细细的白汽，温度不烫不凉，秦恭刚踏入浴室，守在旁侧的几个丫鬟便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随后要退下，

在秦恭这儿，沐浴时，丫鬟是不必近身的，可退下时，有两三个丫鬟偷偷抬眼，飞快瞥了眼秦恭的背影，脸颊竞悄悄泛了红，这细微的举动没逃过领头婆子的眼，她不动声色地伸手，在最边上那个丫鬟的胳膊上轻轻捏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明显的警示。婆子随即抬眼，扫过那三个丫鬟，眉头微蹙，丫鬟们忙不迭地低下头，跟着婆子乖乖往外走，

婆子出门时顺手将门带好，待走得远了些，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几个仍红着脸的丫鬟，“你们几个往后不必在大公子院里伺候了，一会儿就去外院，跟着洒扫的婆子做活。”

这话一出，丫鬟们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却不敢多辩，婆子没理会她们的失落，只转身继续往前走，心里却暗自琢磨起来，按大公子如今十六岁的年纪，旁的富贵人家，世家子弟，这个岁数早有管家夫人操心，挑些伶俐貌美的丫鬟做通房，或是贴身伺候暖床，毕竟是半大的少年郎，正是精力旺盛，容易心浮气躁的年纪，有个通房在旁，既能解些烦闷，也能学着通晓人事。那些通房丫鬟本就不算正经主子，不过是伺候公子的人，等日后主母进府，大多会被打发走，运气好的，能得些银子赎身回家，若是心思不正，敢争宠的，下场多半是被发卖到远地，旁人家的贵公子，十六岁时早尝过床榻间的滋味，可自家大公子却半点不中意这茬，

前几日她还特意跟国公夫人提过，说选个模样周正，手脚麻利的丫鬟来伺候大公子歇息，

可国公夫人没点头，大公子更是面无表情，一眼便瞧得出不乐意。她多少琢磨出了一点儿由头。

自然是大公子的眼光很高。

眼光很高的秦大爷还在浴室里独自沐浴，

水温本是婆子反复调试过的，可此刻秦恭浸在水里，却觉得越泡越烫。他抬手，忽然顿住，今日中午被温棠按过的地方，此刻还留着淡淡的酥麻，像有片冰凉柔软的触感嵌在那里，和浴水的暖意撞在一处，竞生出些异样的痒，

秦恭慢慢低下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又试探着戳了戳。嗯，还是很精神，哪用得着请大夫？

可这念头刚落，浴水的暖意又似浓了几分，顺着脊背往上爬，连耳尖都烫了，

不过片刻功夫，秦恭觉得浑身燥热得厉害，浴桶里的水像是滚烫异常，半点清凉都无，

或许，还是该请大夫来瞧瞧？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