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八十天
在第八十天这个节点上。
奇尔科湖畔的清晨,凛冽的寒风刮过克雷那座坚固的原木庇护所,发出了沉闷的呼啸声。
屋内,克雷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移动,动作娴熟而又带着一种机械般的麻木。
他先是给即将燃尽的火炉添上几块劈好的干柴,然后穿上厚重的外套,走出了庇护所。
然后走到湖边那个他耗费了大量体力布置的岸边刺网,熟练地用伸缩绳将带着些许薄冰的刺网收回。刺网上一无所获,河边已经开始结冰,刺网马上就要用不了了,但克雷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他然后将之前布置的钓钩缓缓从冰冷的湖水中提了起来。
钩上挂着一条约莫三四斤重的狗鱼,正在无力地摆动着尾巴。
这本该是一份不错的收获,足以支撑他一天的蛋白质需求。
但克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将鱼从鱼钩上解下,用匕首干脆利落地处理掉,然后将钓钩重新布置好,再拖着那条鱼,返回庇护所。
“第八十天了,guys。”
克雷将鱼放在一块木板上,对着镜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播报天气。
“嗯。又一条鱼。足够的卡路里。足够的燃料。看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的话语简洁,不带任何情绪。
对于这个专业的狩猎向导来说,生存,似乎已经变成了一道道可以计算和执行的公式。
他将鱼肉切块,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慢慢烤着。
在等待烤鱼的间隙,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物件。
他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张已经有些卷边的照片。
照片上,是他的妻子和两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孩子,背景是他们家乡蒙大拿州那广阔的牧场和蓝天。只是静静地、贪婪地看着照片上家人的笑脸,那双在荒野中始终坚定的眼睛,此刻却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茫然。
“我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问题,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然后如同藤蔓般,迅速缠绕住他的整个思绪。
他对着镜头,声音低沉,像是在对自己诉说,“我来这里,是为了证明我能行。”
“我猎到了鹿,我能稳定地钓到鱼,我建了这间该死的、足够坚固的木屋。我已经向所有人,也向我自己证明了,我能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
他停顿了一下,将吃了一半的烤鱼放在一旁。
“一百万美元?是的,那是一大笔钱。”
“但在这里待了八十天,你会发现,孤独能让很多东西都失去它原有的颜色。钱,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串印在纸上的数字。”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照片上,眼神中充满了化不开的思念。
“我想我的妻子,想我的孩子们。我想听他们在屋子里吵闹,想闻到我妻子烤苹果派的香味,想和我的儿子们一起,在蒙大拿的牧场上追逐牛羊……而不是在这里,一个人,啃着这该死的、永远只有一种咸味的烤鱼!”
“我现在感觉,自己不是在进行一场生存挑战,”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自嘲和厌倦。
“我是在一个风景优美、但却没有任何人烟的监狱里服刑。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见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这……这会让人发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克雷的行动模式悄然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积极地去探索新的区域,或者尝试设置更复杂的狩猎陷阱。
他的所有行动,都简化到了最低限度的维持。
每天清晨,他会例行公事般地去检查岸边的刺网。
有鱼,就拿回来,作为当天的食物。没有,他也无所谓,因为庇护所里还一些鱼干,足够他果腹。然后就是去巡视那些布置在远处的、针对小型哺乳动物的陷阱。
他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收集木柴上,仿佛只想通过这种纯粹的、无需思考的体力劳动,来麻痹自己那颗孤独的心。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他坐在庇护所门口,对着镜头平静地说道:“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周。现在,我把一切决定权交给了上帝和运气。”
“如果接下来几天,我还能像之前那样,从湖里捞上大家伙,那也许是上帝觉得我应该留下来,继续这场游戏。”
“如果……如果连续零收获……那可能就是池在告诉我,是时候该回家了,克雷。你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说完,他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而在奇尔科湖的另一端,林予安的营地,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自从七天前,在第七十三天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中,林予安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质的蜕变。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个技巧理论精湛的荒野生存新手。
那么现在的他,则更像是一个真正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从骨子里散发出强大自信的老猎人!那种与顶级掠食者生死相搏后带来的心理升华,只有经历过鲜血的洗礼才能体会到那种感悟!猎熊的成功,让他彻底洗去了内心深处对这片荒野的最后一丝恐惧!
他没有像克雷那样感到麻木,恰恰相反,他对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