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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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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发病

裴疏则倒不是故意偷听,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过是今日独自出门,离开杏林春后觉得不适,靠在桥头下缓和,不料越发难受,一直没走成。发现两人循声过来,他摸出瓷瓶,想赶紧吃了药离开,可因为手抖,连瓶带药一并丢进了水里,狼狈极了,被剧烈呛咳阻隔呼吸,按着心口艰难喘气,硬撑起身想走,却眼前发黑,被脚边藤蔓绊住,重新撞倒在桥身青石上,发出沉闷声响。陆知行敛眉“殿下,您怎么了?”

裴疏则想说没事,却一个字也发不出,从口鼻到喉咙尽是血腥。他站不住,半跪在地,手臂被野草刮擦出血痕,神智直直脱出躯壳。直到姜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疏则?”裴疏则浑身一僵,感觉灵魂蓦然冲回身体,撞得生疼。他睁开赤红的眼,隔着大片血雾,隐约看到姜妤俯身靠近。然后听见她冷静地对陆知行说,“救一下吧,要是靖王在杏林春附近出什么事,你这药铺就别想开下去了。”

还是为了陆知行。

裴疏则冷笑出声,不管不顾伸手,抓住了姜妤的手臂。姜妤没想到他力气突然这样大,险些栽进他怀里,用力想要挣脱,"裴疏则,松开,让知行给你把脉。”

知行。知行。知行。

这称呼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穿了他的肺,酸苦怒火把心脏都焚成灰,裴疏则死命攥着姜妤手腕,连带自己的双手全部藏进袍袖,肩胛凸起,额头几乎触到她柔软的肘弯,嘶哑重复,“我不看,我没事。”姜妤蹙眉沉声,“你像没事的样子吗?松手。”两人僵持良久,裴疏则仰头望向她。

他感觉眼前黑红血雾散了些,依稀能看清姜妤近在咫尺的清柔的脸,庆幸极了,恍惚而贪婪地凝望,忽而又变得沮丧,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姜妤面庞温凉,想脱身而不得,索性不再动,只道,“你别死在这儿了。”裴疏则凄凉一哂,居然还能为她分析,“没关系,鹤陵在鄂州,死了也不会连累你们。”

旁边人无端一静。

裴疏则感觉肋骨下的心肺轻轻碎开了,刚刚回笼的神智也不断飘远,瞳孔甚至有些涣散,不受控制地轻轻道,“妤儿,我好想你。”“对不起…"他哀声叹息,“我实在太想你了。”姜妤没有说话,裴疏则等不到回应,无比失望,低垂眉眼,尚未散尽的血雾变成水光,汇聚成一点,滴落在面前皓腕上。这是两人相识十数年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姜妤眼看着几颗眼泪砸下来,顺着她的手腕滑落。那样轻的水珠,在光洁皮肤上几乎留不下痕迹,很快被殷红血滴覆盖。裴疏则意识所剩无几,眼皮灌了铅一般垂落,无力歪倒。姜妤瞳孔微缩,“知行哥。”

陆知行上前,用力拆开两人的手,按住他的脉,脸色越发难看。姜妤扶着他,只觉枯瘦略手,见陆知行神色不对,问,“他怎么样?”陆知行眉头皱得死紧,没有应声。

裴疏则一直不许他把脉看诊,显然是不想他把病情透露给姜妤。陆知行摸向发髻,想起今日戴的是玉簪,向姜妤讨要,“把你的簪子给我。”

姜妤拔下给他,陆知行在他后颈找到一处穴位,点刺放血,又卷起他的袍袖,露出手臂,可将手肘翻过来时,两人皆是一顿。裴疏则手臂内侧落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细而凸起的伤疤一条一条,躺在森白泛青的皮肤上,几乎数不清。

这般位置和伤口,是可能是他自己割的。

陆知行十分震惊,心下暗骂,这个疯子。

感觉到姜妤浑身发僵,他赶紧刺破穴位,挤出几滴乌血,反手将袍袖扒拉下来,将人背起,“走。”

姜妤回神,应声跟上。

两人出去一趟,反把靖王给弄回来了,着实把芳枝吓得不轻,可见他实在可怜,还是帮忙收拾出了一间厢房,供裴疏则临时躺躺。陆知行紧赶着为他施针,姜妤帮不上忙,没在房内停留,转身出来。芳枝发现她手边黑红痕迹,胆战心惊地问,“姑娘,这是谁的血?”姜妤摇头,“不是我的,裴疏则肺中有疾,病发咳血,我不慎沾上了。”芳枝嘶了一声,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那姑娘赶紧去洗洗,可别是肺痨啊,不过人吧?”

姜妤最知道裴疏则肺里病根是怎么回事,“别担心,不是痨,染不上我。”她来到石缸处舀水冲洗,可那血迹贴在皮肤上有些干了,一时难以冲掉,用力搓弄才洗干净。

她无端有些发愣,心里木木的。

官中出事,褚未见裴疏则迟迟不归,等不及出来寻,结果在半路碰到影卫,听说他发病的经过,匆匆赶往杏林春。他气急,把影卫训斥一顿,“糊涂,怎可让陆知行把殿下带走?咱们的太医又不是死了!”

影卫有些委屈,“卑职摸不准殿下是否在听陆知行和姜姑娘说话,不敢贸然过去。殿下晨起提前服过药,我还猜可能他想让姑娘心软,所以才…褚未眼神有些怪异,“陆知行和姜妤说什么了?”影卫欲言又止,使劲揉搓下颚。

褚未敛眉,“你牙疼个什么劲,当影卫的偷听还难为情上了?说啊。”影卫支支吾吾,“姜姑娘可能真要被陆知行那小子拐跑了。”褚未心里一凉,脸都灰了。

两人纵马赶到杏林春时,姜妤正坐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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