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第92章笨蛋

温知许的神色也跟着缓和下来，心头刚刚升起的些微不快也悄然隐去。“无碍的，昨日我同他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猜他大概逃不过这个新鲜有趣的小孩当家'游戏。"温知许嘴角噙笑，满面得意,“这一个月,我敢保证他会乖乖听话,好好上课,你不信的话不如我们打赌！”江牧野温柔注视着狡黠轻笑的女子，垂头弯了唇角，却不如她所愿，他说：“我当然信夫人的能耐。”

哼哼,没意思。

温知许撇了撇嘴。

“不过，万一他并不似你想的那般听话，也不用对他留情。“江牧野说起这个闹腾劲十足的弟弟来，是不同于对待乐清的严厉。“他往常是江家祠堂罚跪的常客。”

温知许有些诧异，“你们家也罚人跪祠堂？”什么叫,也？

江牧野顿了一下，点点头，不过还是解释道：“以前也不算是真的罚跪，只是他实在太能折腾，经常把爹气得头疼，又不舍得真的下手打他……只好罚他去祖宗面前面壁思过，静静心。”

“就这样爹还心疼呢，甚至准备好蒲团和点心送去，简直是让他休息去的，安逸得很，还有一把子力气能掀了祠堂。”他目光流露出几分嫌弃，“不过我不是爹，如今不会对他这般客气。”温知许听着属于江家曾经的寻常日子，能够感觉到他们父子亲人之间的感情格外深厚。

她不由得有些歆羡，“没想到国公爷还是个慈父。”江牧野回忆着父亲的模样，怅然若失，“在江怀川川面前，大概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慈父吧，打不得，骂不得，这才把他惯成如今这幅无法无天的模样。”随即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但对我们前面的兄弟三人，可是区得很呐，是打也能打，骂也能骂了，收拾完我们，就腰不酸腿不痛，浑身都倍轻松。”

温知许听着，噗嗤一声笑出，“原来世子爷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羡慕在的，国公爷可知道此事？”

她故意逗他，其实能听得出来，他可没有丝毫不满的情绪。要真论起来，温知许估摸着这一家子--上到国公爷，下到他们兄弟三人，对这个国公夫人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小儿子、小弟弟，大抵都是宠爱有加，心疼着呢。

江牧野神色暗了暗，回答她：“只可惜，他再也不会知道了……”说着陷入某种沉默。

温知许暗骂自己多嘴，好端端地提起已故长者做什么？她试图转移话题，想了想，忽而笑着同他玩笑，“我刚还想说，我居然同江怀川这小胖崽子同一个待遇，我也没他那么会闹腾啊。”“嗯？什么？”

“就是，我也是温家祠堂的罚跪常客！“温知许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故意装出一副荣幸之至的搞怪模样。

他忍俊不禁，笑了一下，“作为独女，温将军也舍得罚你吗？”江牧野下意识就以为温知许也是同江怀川一般的境况。看着她如今都还是一副能和孩子玩到一起的古灵精怪样，时不时就会冒出些与旁人不同的新颖想法点子，想来小时候会让父母头疼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温知许摇了摇头，否认，“不是我爹娘，是后来的事情了。”她托着腮帮子，视线望向窗外的茂盛，语气平淡随意：“爹娘走后，我直没适应过来，还是同小时候一样的娇纵性子，许是……碍了祖母的眼吧？那段时间经常被祖母罚去祠堂，去爹娘面前静思己过。”那平静的目光深处透出生冷的底色。

“不过我就没江怀川这般的好待遇啦，是蒲团也没有，点心也没有……大门一关，大抵就只有爹娘和祖宗们的牌位与我相伴了。”她语调轻松，像是在讲一个寻常的小故事，还笑了一声，冲江牧野道：“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胆子可小了，既怕黑，也怕鬼，尤其是夜深人静之后，周遭都安静下来，除了我空无一人，我就只敢抱着爹娘的牌位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乞求太阳赶紧出来。”

温知许嗤笑一声，评价自己：“胆小鬼。”“不过后来就好了，年岁渐长之后就不那么害怕了，那儿有我温家先辈坐镇，什么妖魔鬼怪胆敢来犯呐。渐渐地，也就变成你说的一-江怀川那样′熟门熟路，安逸得很。”

她是玩笑着的。

可江牧野面上的笑意，自她开口后，就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字一句认真听着，心头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过一遍，泛着并不那么剧烈，却持续不断的细碎疼痛，经久不息，从心头一直泛至手尖。江牧野晃了晃手臂，感觉两只手掌都有些发麻。温知许望着他眉间呈“川"字形的褶皱，剑眉低低压下，薄唇紧抿，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透露着难掩的震惊和心疼之色。她张了张嘴，突然就提不起笑，也说不下去了…“在祠堂，关上一整夜？"江牧野还有些不敢置信地确认着，“他们就那么对你，对一个刚刚失去父母庇护的小姑娘？”她扯唇自嘲，“你都说了，失去父母庇护，没爹娘的孩子，自然没人疼，正常。”

“但那是你的家人！血浓于水，怎么能？!“他既愤怒又痛恨，握紧了拳，浑身紧绷。

他知道忠勇伯那家对知许失之偏颇，但他还以为，再怎么样知许上头都还有个亲祖母坐镇护着，她当是安稳的，却如何料到，那一家子都没有心！“血浓于水？呵时……“她咧着嘴笑得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