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第81章第八十一章
新婚夫妇相携出门,红衣绿裳赏心悦目,来的宾客皆赞二人郎才女貌般配至极。徐娘子看着宝珠一步步出门,外头热闹非凡,她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抬轿的接了利市这才起轿,送亲的人跟在队伍后,嫁妆一十六抬,从甄家出了门,抬裴砚清身骑白马,身形板正相貌堂堂,一群人跟在队伍旁边要喜糖喜果子两家相隔并不远,一路晃的她心里发慌,手心全是沁出的汗,宝溶晓得她到底还是有些慌的,她轿子旁边说着话, 趁着吉时到了裴家。夫妻手执同心结,并立堂前,听执礼唱着词拜过高堂行过大礼,又一起入公筵敬饮过酒,等外间礼都结束,宝珠这才由喜婆引到新房。宝镕陪宝珠呆在房里,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这一整日下来就食了两块干巴巴的饼子,不说还好,一提起来倒真是有些饿了。桌上摆了几碟喜饼,都是甄家食店里头的肉馅儿喜饼跟玫瑰鲜花喜饼,姊妹俩一人一块将那玫瑰花的喜饼分食个干净,宝珠吃下去才觉口干。宝溶试了试茶壶见里头水冷了,便拎着壶出去倒热茶。宝珠只觉得喉咙实在发干,端了桌上酒壶,方才饮过的合卺酒是甜酒,晃了晃里头还剩大半酒水,这酒名梅花酿,喝着清甜解腻,她原只想喝一口顺顺,没想到竟品出几分味道来,一个忍不住叫她一人喝光了。
宝珠还当这梅花酿不过与自家酿的米酒差不多,她酒量本就不高,先前在外间已是敬了四五盏酒,这一壶猛地灌下去,寻常人喝着也要晕头。外头宴已过半,乐声传到后院里,听得宝珠愈发瞌睡,头上钗环压着脑袋抬不起来。
宝溶这还是头回到裴家来,她四下都瞧过了,院里很是不错呢,前院后院都种了桂花,后院那池塘还种了一池荷,里头养了几条肥鲤鱼。裴家这宅子买下时,徐娘子虽还不晓得裴砚清的心思,但也是她下了心思挑的,两进的宅院挂到牙行也是有价无市的,现如今想找两进的宅院不单要有钱,还要有门路。
天才黑下去,不过还能看得清路,宝镕去灶间要了热水,拎着壶便往回走,一个人的时候便想到阿姐嫁人,往后不能日日与阿姐一道睡觉夜谈了,阿姐说这是喜事不能哭,她这些日子一直憋着。一抬头看天上,连月亮似乎也不圆了。四下无人,宝溶这会子再憋不住了,跑到小荷塘边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开始还忍着不出声,看没人经过干脆蹲下抱着膝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哭了不过一会儿,忽的听见有人咳。宝镕还当见了鬼,叫这一下收了哭,倒是还是吓得打起嗝儿来,宝镕生怕抬头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头埋在膝盖上也不敢抬起来。
等了半响,只觉得有人递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宝镕撇了一眼,脚是在地上踩着的,原来是个活人,想是今儿来喝喜酒的。只看这人正递了一方帕子过来,“可将吓我一跳,这大晚上的你哭什么?”也不知谁吓谁呢,宝镕气儿不顺,没接他的帕子,只抽抽噎噎,“这月亮…………月亮怎的就不圆了……
“今儿六月十八,自然不圆了。“这人有些惊奇,“你为这月亮哭?这有甚好哭的?”
她一个人在这儿待的好好的,这人来扰了她清净不说,还如此多嘴,宝溶本就烦闷,现下听他说话更是不耐烦,
“关你甚事!”
越想越烦闷,宝镕抬袖子抹了一把脸,捡起地上水壶,又朝他脚面跺了一脚,一手拉着脸皮冲人扮了个怪相,小跑着走了。听人抱着脚在后头叫痛,宝溶一口气这才畅快。想着她出来这么久,阿姐恐怕要渴坏了,又加紧了步子一路跑。
气喘吁吁地回来,只看阿姐醉眼朦胧伏在桌上,怀里抱着礼单,嘴里也不知在念叨什么,细听才晓得是在算账。
想是她回来晚了,阿姐渴的受不了将桌上酒喝了去,宝溶吸了吸鼻子,又怪方才那人耽搁她。
阿姐睡的正香,宝镕便一直守着,等外头宴散了,她这才将人喊起来,又对着镜子帮阿姐重新插好钗环理好衣裳。
外头灯笼高挂,夜色渐浓,大哥二哥那头也结束了,正在房门外头喊宝溶一道家去,宝珠睡的也不知今夕何年,听到声音接了话茬“这是哪儿,天这么黑了,赶紧家去了,晚了阿娘又要啰嗦一一”一整日繁累,宝珠这一觉睡的憨了。
宝镕叫她这话说的又开始难过,想到阿姐不能与她们一道回去,掉了两滴泪,看外头裴砚清进来了,这才背过身憋回去,对着裴砚清更没个好脸,“我阿姐吃醉了酒,你仔细照应着,寻常阿姐在家吃醉了都是我照应的。”宝镕哼了一声,这才出去寻大哥二哥。
宝珠喝的那壶梅花酿后劲儿颇足,这会子人还是头晕眼花的,裴砚清进来就看她醉歪歪的,将人扶坐好又出去不准这些凑热闹的外人进来。外头原想看热闹的叫裴砚清堵在门外,他山一样站在门口,似有守一晚上的架势。看没得热闹看,个个都无趣地走了。裴砚清今儿忙了一日身上早汗透了,筵席上喝了不少,身上还有些酒气,自个儿先去隔壁冲了凉,又给宝珠打了水过来好让她擦洗。宝珠坐在桌边捧着脸,嫁衣繁复,天儿又热,头上钗环身上衣裳压的她都喘不上来气儿,这会子屋里没人,她迷迷糊糊三两下脱的只剩中衣,等擦洗过文抱着冰鉴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