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门外的二人面面相觑。
如若是在宫中,此时已有熟悉男子生育事宜的大夫接管一切,而此时在民间,民间的大夫对其则是手足无措了。
“这里每地都有圣娘娘庙,”卢珠玉出主意道,“寻常人家的妇人生育,只需去庙中供一碗米,然后服下便可保生育顺利,身体康健,要不也去给楚太傅供一碗?”
被关在门外的周禄全倚着门叹气道:“圣娘娘虽是大宁第一代帝女的英魂所化,却偏不保佑自己这条血脉的男子生育,若是供米有用,宫中便没有那么多腹中夭折的孩儿了。”
“男人生子,本是逆天而为的事情,”她叹了口气,“说的也是,闻所未闻的,想来神仙也找不着地方保。”
“……”周禄全站起身,“不说这些了,阿南上哪去了,我刚才就没瞧见他。”
“跟俩大夫去抓安胎药了,”卢珠玉叹了口气,“你是没看见他那脸色,活像是自家养的好白菜被拱了似的。”
而屋中的二人的气氛堪称剑拔弩张。
“……你这根本不可能有孩子,”赵亭峥道,“我又没对你做什么!即便是有了孩子,也不会是我的!”
楚睢微怔,他不知为何,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殿下是疑臣不忠?”
如若她对他所作所为,还要被称“没做什么”的话,那属实有些提裤子不认人了。
楚睢有些受伤——他又没硬要她负责。
思及此处,楚睢叹了口气,摇头道:“殿下何须纠结至此,臣已说了,会处理掉它,这不是殿下的错。”
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是有些微微的颤抖,掌心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在此之前,他并未感觉到有一个生命在身体里孕育、生长的滋味。
于理,这不是一个适合留下孩子的时机,更何况是她的。
……楚睢微微垂了垂眼睛,如今赵亭峥正是打基业之时,他身为男子,孕育本就艰难,如若怀孕,定然分心,腹中这个孩子即便出生,也只会出生在杀机四伏的刀光剑影中,成为殿下的累赘。
可于公不论,于私而言,他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期待。
偏偏这是侥幸之下出现的孩子,若他错过了它,或许再也不会有留下赵亭峥孩子的机会了。
处理。
这样的字眼令他心中难熬。
父亲在与母亲成亲之后,便洗手不做,不再窥算天机,专心做起了贤夫慈父。
唯在他接下太傅之职时,父亲启了经年不用的卦盘,为他卜了一卦。
第二日,楚睢看见原本是青年模样的父亲遍生白发,还有那枚莹润如鸽子血的血蛊。
“如若有一日,吾儿行至绝途,心如灯灭,”儒雅的方士陡然苍老了十倍,用力拍了拍爱子的肩膀,“留下子嗣,或许会保她手下留情,放你脱身。”
他眼下境遇明明一切向好,难道算是绝途吗?
思及此处,楚睢有些困惑。
“……”发现楚睢又在偷偷走神,赵亭峥顿住,她一把捞过桌上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方要发狠,却对着面色苍白、魂不守舍的楚睢说不出半个字的重话来,正在这时,门外忽然被紧紧地敲响,咚咚有声。
“什么事?”赵亭峥不耐烦道,“进来说。”
噗通一声,滚进来周禄全,他脸色苍白道:“不好了殿下,吴太守说阿南行刺,把他抓起来了!”
***
赵亭峥赶到太守府,终于见到了那位存在于王世子口中的吴太守。
她年逾四十,保养得宜,人生佛面,口中诵经。
屋中燃着袅袅佛香,吴太守跪于佛前祝颂,五花大绑的阿南被绑在了条凳上,赵亭峥看见,他的面上被封了一张软韧的纸。
“你就是靖王,”略掀起眼皮来瞄了赵亭峥一下,吴太守慢慢的笑了,“比起传言来,殿下竟更胜一筹。”
赵亭峥的确是个令人无法忽视的美人,盛怒时的颜色更是几乎夺魄,佛观清修,哪里见过这等煞凤凰。
可此时此刻,赵亭峥唯一能令人记住的,只有过盛的容色。
换句话说,其余的,不值一提。
赵亭峥面无表情地抽出了刀:“把我的人放了。”
阿南呜呜地叫着,吴太守不语,她上了手中这一柱香,站了起来。
“你会求人么?”她居高临下道,“殿下,郡王妃有那不成器的儿子捏在你掌心,可我又怕什么呢,那并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那种无用的孩子。”
顿了顿,吴太守慢慢地走近,“听闻你吞了郡王一条铜脉?”
赵亭峥道:“如何。”
吴太守又笑了,她似是觉得很荒谬:“她真是越上了年纪越是心慈手软,竟被一个孩子拿捏至此地步,让我放人可以,你把那条铜脉重新给我吐出来。”
闻言,赵亭峥当即皱眉:“这不可能,你想也休想。”
吴太守不言,只抬了抬眼皮,便有人心领神会地上去,给不断挣扎的阿南重新覆了一张湿漉漉的纸。
“唔——唔唔!”
“此人暗中刺杀本官,”她道,“按宁律,本官可当场诛杀凶手,殿下不要那般看着我,他是冤枉,可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