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
二十一
温欣与张俭在窗边相向而坐,偏头看着窗外温柔的雪景,觉得雪的意境真是美要命,也凄得不行。
张俭拿一盒烟在手里把玩,慢悠悠地打量她半晌,问:“想聊什么?”
温欣本来只是想问问张俭和那个刀疤男的关系,但这会她心里有一些其他的问题想问:“你在美国的这几年,过得好吗?”
张俭把玩着烟的手缓缓静下来,指腹在烟盒上轻轻摩挲,偏开眼神去看窗外的雪,像在回味过去,好半晌才说:“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过得不太好,适应新环境新风气,工作和学习都很忙,这些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身心都很累。”
他轻嘲一笑,接着说:“更难受的是,那期间女朋友提分手,我无能为力没有挽回,我们断绝了联系,没有再往来,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分手那件事,她做得非常干脆、潇洒。”
温欣忽然想起那段时间的自己,从未站在张俭的角度想问题,现在从张俭的角度看,他似乎也真是不好受的,可他为什么也断得那么干净呢。
“你不也做得很好吗?一直都没有主动联系我。””温欣一副事过境迁的态度。
“人家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我也知道自己暂时配合不了,没有理由勉强她跟着我受罪吧,”张俭故意把你说成了第三人称,“异地恋确实辛苦,她觉得有男朋友跟没有也差不多,她受不了,我当然不好纠缠她,想着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去找更适合的人。”
温欣看他一会,戏谑地说:“那我是不是该跟你说声谢谢呢。”
张俭轻松一笑,“那倒不必,你不恨我,我就满足了。”
“那几年,你有回过北京吗?”
“回了一次,不知道宋依依有没有告诉你,那次我约她出来吃了顿饭。”
温欣愣了愣。
宋依依竟然从未提起此事,只是有一次跟她说张俭在打听她的消息,那时她没好气地警告宋依依:“不许告诉他我的事,否则我跟你绝交。”
张俭回北京的那一次,是温欣跟沈遇告吹之后,大约是分手一年半的时候,是个骄阳热烈的夏天。
那晚张俭开辆路虎,说是他舅舅的车,吃完饭后送宋依依回家,他得知宋依依搬过去和温欣一起住,觉得蛮好,还托宋依依帮忙照顾温欣。
车停在熟悉的那个小区门口,张俭也下了车,仰头望上去,在看他和温欣曾经同居的那栋楼。宋依依见他眼神那么留恋,试探着邀请他,问要不要上楼和温欣见一面,他认真想了想说:“算了,不见了。”
“这辈子都不见了吗?”宋依依看他一眼,几分些惋惜,也伸目光看楼上,上面亮着灯,按照温欣的习惯,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洗澡准备上床休息了。
张俭点了支烟,夜色里他神情莫测,好半晌才说:“等我能够自由配合她,给她想要的生活的时候……”细细想了想,补充一句,“假如她还没嫁人的话,我会来见她。”
“我不懂,你这是……到底是太爱还是不爱?”话虽这样问,但宋依依知道答案当然不会是不爱,在见这面之前,宋依依很为温欣的放不下不值得,可今晚之后,宋依依觉得张俭是一个值得等待的人。
张俭沉默地别开脸,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自己也不懂,只是目前我只能这么做。”
吃饭的时候张俭吩咐过,别告诉温欣他来过,但这时宋依依忍不住再问一句:“真不想让她知道你来过?”
“真的!”张俭特别肯定,“请你替我保密。”
宋依依叹着气答应了下来。
那个时候,温欣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跟宋依依去孟少他们那帮人的局,也没再见过沈遇。但听宋依依说,沈遇交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好像是所谓的商业联姻,听说双方由里到外都极登对,简直是天造地设。
那天温欣认真地劝宋依依远离他们那个圈子,宋依依满不在乎,还是用那句话回她:“放心吧,我有分寸。”
那年春节温欣回南都市,高中的那帮同学又发起了聚会,何菊欢说好久没见,叫温欣一定要去参加,老同学聚一聚,她有个大消息要宣布。
聚会是何菊欢发起的,订了南都市最豪华的KTV超大包间,温欣走进包间时,莫名想起孟少那帮人常组的局。类似的场合,但人不同,眼前这些都是跟她差不多身份的普通人。
半个班的同学都到了,温欣不禁佩服何菊欢的号召力。
温欣白天陪爸妈去走亲戚,忙到很晚才回来,所以她到得最晚。一进门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同学们起哄,说温欣在北京大都市几年,果然跟小城里的不一样,越来越年轻,也越来越漂亮了。
温欣被捧得怪不好意思的,一边说着哪有哪有,一边找位置坐下,随手就倒一杯酒,难得豪爽愿意陪人玩,举杯说:“我迟到了,我自罚一杯。”
不知是谁多嘴,说一杯哪够,自罚一般都是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