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水
回去以后,李一禾很容易就在同班同学那里听到了苏滕的处分。
停课两天,交一篇一千字的检讨书,下周一升旗仪式交给教导主任。据说,苏滕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因为被扣在教务处挨批呢。
简直苍天有眼,李一禾为此笑了足足两节课。
直到最后一节自习课,苏滕都被放回来了,她那微笑唇还半永久地挂在脸上呢。
苏滕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经历了地中海教导主任刘建业持续两个小时的口水攻击,他都快精神失常了。看李一禾还在那儿笑,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蚂蚁:“你笑什么?”
有那么好笑吗?
李一禾摇头,努力憋住笑:“没什么,只是我想到开心的事情。”
苏滕冷哼一声,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本一中的草稿纸,扔到李一禾桌上,“老刘让我写一千字的检讨,你来写。”
李一禾猛地瞪大眼:“凭什么?”
“凭你开会的时候让我生气,我才走的,我要不走,我至于受这处分吗?”
“我让你生气,我也没让你拉电闸啊?明明你自己手贱,怪得了谁?”
李一禾“刷”的一下把草稿纸扔了回去,“谁爱写谁写,反正我不写。”
苏滕眯了眯眼,语气软了一点:“怎么样都不写?”
“怎么样都不写。”李一禾一脸硬气,高举“威武不能屈”的伟大旗帜。
苏滕也不废话,把书桌里的书包拉出来,手伸进里面摸索一阵,再拿出来时,他手上就多了个钱包。
打开,拿出一沓钱,“五百,一千,一千五……”
数完了,往李一禾面前一甩,“一个字两块钱,这是两千,多了不用退,少了给你补。”
狗皇帝挑挑眉,“怎么样,还写不写?”
上辈子,十八岁以前李一禾一直觉得自己是女主角的命。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她的处事原则。当她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未来婆婆/公公甩出一张卡说出那句“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经典名言时,她一定义正辞严地拒绝——“我和他是真爱,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
她坚持着这样的信仰直到十八岁,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一禾的梦碎了,现实让她认清了自己:即使这世界是个巨大的偶像剧或少女漫画,她也一定是其中一个连自己的脸都不配拥有的路人。
醒醒吧,路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的。富贵可以淫,贫贱可以移,威武可以屈。
李一禾伸出两根手指:“要模仿你的字迹,再加两百。”
“呵,”苏滕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一脸“小样,我就知道”的傲慢表情,“……再给你加三百,凑个整。”
“成交。”李一禾爽快极了,丝毫没有因为被苏滕拿钱羞辱而感到痛苦,反而有些……窃喜?
不过无所谓了,两千块钱就能让李一禾自己打自己的脸改口帮他写检讨,这笔买卖对苏滕来说很划算。
放学铃还没响,苏滕已经溜之大吉了,管理纪律的班长看了又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叫住他,随他去了。
………
开学典礼后,陈钧在一中很快声名大噪。
长相和成绩是其一,据说本人性格也很好,即便是在自己专注学习的时候,有人问他题目,他也会很有耐心地回答,特别温柔一点架子都没有。
放牛班至少有两位任课老师在课上提起这位的大名,说的话大同小异,诸如:
“我去一班代过一次课,人家班里的学生比你们听话自觉一百倍,尤其是陈钧;陈钧大家应该都知道吧?人家都那么聪明了,学习还是很认真,我不要求你们每个人都像他那样,至少也应该把他当作榜样来要求自己……”
拐着弯儿的拼命夸,足以见得这位全校第一已然是所有老师眼里的香饽饽。
只是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家境还好,气质不凡、自信磊落,从上到下无一不是完美无缺。
注:完美无缺这话不是李一禾随便从哪里道说途说的,是她那位刚刚搬过来的前桌,邹晶晶说的。
开学典礼那天才换了位置,至今从来没有回头和李一禾说过一句话、每天只给她看一个高马尾和完美后脑勺的大小姐,已经提起了这位陈钧不下数十次。
南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众所周知的富人区只有颐成,据说那里到处是微缩宫殿一样的别墅,陈钧和苏滕住那儿,邹晶晶住那儿,班里还有很多人也住那儿——所以她说的话,真实性和权威性显而易见。
他们是一个圈子的,互相之间多多少少都认识,而住老城区旧巷居民楼的穷鬼李一禾,自然不在这些人的社交范围内。
但因为坐前后桌,她还是能一五一十地听到邹晶晶和她小姐妹们的大多数对话。
言语之间提及最多的,除了吃喝玩乐,就是陈钧。
比如陈钧家住她家隔壁,比如陈钧的业余爱好是打羽毛球,比如他们这帮人以后都是要通过出国留学来镀金的,但陈钧即使不走这条路也照样可以青云直上。
说起他在学习这方面惊人的天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