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见鬼，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陈雯雯的事

废弃工厂的空气里，铁锈和尘埃混合着一股死掉的时间的味道。

几十年，也许更久。

路明非猫着腰，像一只被追到穷途末路的老鼠，把最后一枚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装置，死死按进了承重柱的凹槽里。

这是他那个自称弟弟的魔鬼，给他准备的所谓“生路”。

一滴汗从额角滑下来，流进眼睛里。

又涩，又疼。

他甚至不敢抬手去擦。

成了。

当最后一根引线发出轻微的“咔”声时，他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瞬间抽走了，连带着灵魂一起。他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白得像个幽灵。

他扶着冰冷的钢筋，像是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人生，缓缓抬头。

然后，他看见了一双鞋。

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小牛皮鞋，鞋尖擦得锂亮，能映出他此刻惨白的脸。

这双鞋，安静地停在他眼前，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长出来的一样。

路明非的呼吸瞬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向后瘫倒，一屁股坐在冰冷刺骨的混凝土地上。“我操！”

直到看清那张精致得不像真人的脸，路明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像要爆炸。他捂着胸口，狼狈地大口喘着气，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要把刚才停跳那一秒的恐惧全都吐出来。“你他妈的能不能别跟个鬼一样啊！”

“再多吓我几次，我还没遇到那怪物呢，就先被你吓死了。”

路鸣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金色的瞳孔里只有一片漠然。“没办法，哥哥。”他的声音像是冰块在水晶杯里碰撞，“计划出现变故了。”

“对面那个神经病，比我想象中，要急躁得多。”

路鸣泽顿了顿，似乎在为什么事感到无趣。

“所以，这个陷阱没用了。”

路明非的声音发颤，他忽然想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所以，我忙活大半天，冒着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的风险，结果你告诉我白干了？”

他死死盯着路鸣泽。

“你和那帮把我绑来这里的家伙，认识的，对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这不是两场独立的灾难，这是一场早就设计好的舞台剧。

而他，是台上唯一的小丑。

“你早说啊，”路明非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

“你早说你们是一伙的，我根本没得选，那我挣扎个什么劲儿呢？”

“你早这么说，我还不如最开始就老老实实打开那个箱子，说不定这会儿饭都吃完了。”

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反正都一样。”

他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不管是我回去吃完那顿饭，还是那头怪物把我这份送上门的外卖吃了。”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这副模样，突然笑了。

“交易么，哥哥？”

交易？

什么交易？

PY交易？

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插科打诨掩盖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交易？拿什么交易？”

“我的腰子么？左边的还是右边的？你看着挑，反正我感觉都挺虚的。”

“四分之一的生命。”

路鸣泽伸出一根手指，修长、苍白，像是象牙雕成，轻轻点在空气里。

“换我帮你，结束这一切。”

“无论是藏在这座工厂里的那个低等生物。”

“还是在幕后，自以为是地愚弄你的那个可怜虫。”

“只要你点头。”

“权与力，都将臣服于你。”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屁股底下冰冷的混凝土地，正把寒气源源不断地抽进他的脊椎。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路鸣泽顿了顿，金色的瞳孔流露出，皇帝一般的威压。

“只要你点头，哥哥。”

“权与力，都会像潮水一样涌向你，为你加冕。”

“世界，将在我俩的脚下臣服。”

路明非呆呆的看着路鸣泽。

他能从路鸣泽那双黄金瞳里，清晰地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倒影。

满脸尘灰，眼神惶恐，像一只在暴风雨里无处可躲的流浪狗。

“附赠一项额外服务。”

“比如，坐实你神秘组织幕后大佬的身份，让整个仕兰中学为你疯狂。”

“让陈雯雯对你另眼相看。”

听到陈雯雯的名字。

那点仅存的、属于他自己的、卑微又干净的念想。

就这么被这个魔鬼轻飘飘地说了出来，当成交易的筹码。

羞耻、愤怒、恐惧……

所有的情绪在瞬间引爆。

“你妈的！”路明非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咒骂，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仕兰中学那帮人知道也就算了，怎么连你这个鬼东西也知道！”

他死死瞪着路鸣泽，眼眶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