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
在年府用过午膳时辰就差不多了,虽说是休沐日,可近来刑部案子不少,尤其是年初的时候左都御史赵申乔弹劾翰林院编修戴名世“狂妄不谨”,指控其著作《南山集》中有“悖逆”之言,惹得万岁爷震怒不说,牵连的文人名士更是不知几许。
如今这案子被移到了刑部,身为唯一一个在刑部任职的阿哥,刑部左侍郎李先复那边早已送来了《南山集》一案的相关资料等他过目,胤禛还得回去处理。
年元容自然也不好说自己想一个人留到晚上这样的话,毕竟胤禛能带她回来就已经足够逾矩了,再要求不像话的人就是她了。
可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明知道这次之后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还能头也不回地走。
只能依依不舍地三步一回头,看着眼眶红红的年夫人,年元容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滚落下来。
年夫人如今快要五十多岁的人了,虽然保养得当但依稀还是能看出来发间夹杂的几根银丝。
她知道礼不可废,所以哪怕心里再怎么不舍,也只是站在年府的门内,未曾追上前来,一旁的纳兰氏正低声劝慰着她。
上了马车后,胤禛见她依旧有些失落,忍不住安慰道:“若是实在想年夫人了,偶尔请夫人过府小坐也是件无伤大雅的事。”
“姐姐们嫁人之后也都是天南海北,娘也未曾如此伤心过。”年元容虽然还是有些蔫蔫的,但还是打起精神试着安慰自己,“可能是一时还没接受我嫁人了的事实,所以娘才这样难过,日子久了就好了,王爷不必再为我破例了。”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况且如今二哥的女儿晏姐儿也渐渐长大了,性子活泼爱逗趣,多少也能分摊一点娘的心思,过几个月她想必也就把心放下了。
话虽如此,但等回到雍亲王府的后院,年元容的心情还有些低落,一直到了午后睡醒也没好起来。晚上的时候连小厨房那边送上来的菜肴也没什么胃口吃,只略沾了两下筷子便又躺回了床上。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好几天,胤禛因为忙着处理《南山集》一案的琐事没顾得上回后院,所以她也就放心大胆地缩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人又瘦了一大圈。
紫藤和青萝两个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边督促小厨房里的厨子们多做的好吃的东西提提年元容的胃口,一边绞尽脑汁想法子宽慰她。
一直到四月廿九那日,岁华院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才将年元容规律得乱七八糟的生活作息打破了。
“主子,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来了。”
雍亲王在女色方面并不热衷,后院里侍妾也是两只手能数得过来。
钮祜禄氏和耿氏是在年元容前面一批的选秀被指进来的,两人关系听说一直不错,不过这恐怕也和两人谁都说不上受宠有所关系。
好在虽然不受宠,但两人都算得上是有福气的人,今年年初的时候一道怀上了孩子,如今算来也有几个月了。
两个孕妇诶!
就这么大剌剌地到她院子里来,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她岂不是真百口莫辩!
年元容完全不敢再这么伤春悲秋下去,连忙收拾好心情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除此之外她还特地让董长庆去盯着点,茶饮点心什么的,叫小厨房那边看着点做,不要犯孕妇的忌讳。
等换好衣服后她匆匆赶到待客的屋子,耿氏与钮祜禄氏已经在屋子里候着了。
钮祜禄氏生了一张容长脸,叫年元容看来和后世网上流传的乾隆画像很是有几分相似,她长得不算漂亮,但皮肤很白,穿了件绛紫色镶金边的满绣旗装,头上插的戴的虽然不算贵重,一眼看过去却很是繁复靓丽。
嗯……她算是知道乾隆的审美随了谁了。
年元容默默将目光移向耿氏,就见她朝自己腼腆地笑了笑。
那张圆润的苹果脸上嵌了一双圆眼,她今日穿了件杏粉的衣裳,发髻里只簪了几朵不打眼的绒花,耳尖坠了两颗小而圆的白珍珠,赫然一副甜妹样。
她觉得光凭外表来看,耿氏更讨喜些,也让她更放松些。
两人纷纷起身行礼。
年元容看着她俩的肚子心惊胆颤,连忙扶她们起身:“这都快有三四个月了吧?”
耿氏点点头,钮祜禄氏有些不大好意思:“回侧福晋话,妾身这已经六个月了。”
她这一胎怀得艰难,早期开始就一直犯恶心难受,什么都吃不下,所以才不显怀。
尤其是现在到了六月小腿也开始酸痛抽筋,就算找了太医来看也只说是妇人有孕常有的事,天知道她看一旁有孕了还吃得好睡得香的耿氏有多羡慕。
年元容听着只觉得心有戚戚然,怀孕确实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尤其在这个妇科还没有建立完全体系的时代,生孩子和走鬼门关有什么区别。
她连忙招呼二人坐下,一旁侯着的二等丫环采薇将小厨房送来的菊花茶和山药莲子糕摆放在桌上,随后退至一边。
耿氏的想法比较简单,她和钮祜禄氏先前是同批进王府的格格,所以比其他人来说关系更为要好。
这也导致她们却终没有像宋格格那样明显偏向福晋,也没有像郭格格和张格格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