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政提笔断生死,玉郎坐禅恨难消
第62章参政提笔断生死,玉郎坐禅恨难消且说祥儿方才刚锁的院门,见着这门外的身影只觉见鬼一般,吓得心里砰砰乱跳,大着胆子从嗓眼里挤出一声,“谁呀?”“我。”一个浑厚男声应道。
林净和原本惴惴的心才落回腔子里,笑道:“开门罢!是沐老伯。”祥儿看门,见一个道人打扮的老头闪身而入,拍打着身上尘土问道:“可有饭么?快与我些个!”
几人俱是一愣,直见着那老头儿将脸上的疏须长眉尽数扯了收在裕链中,露出一嘴的花白短须,方才恍然大悟。
“早在话本子里看过江湖异士有易容之法,今儿倒真是叫我涨了见识了。”林净和拍手赞道。
“这也没甚么稀奇,"老沐头不以为意,“老儿奔走江湖多年,多多少少会结下几个仇敌,学这不过是为着保命的。”
翠莠将灶上温着的饭菜一一摆上,又倒了一碗热茶。老沐头仰头将茶吃尽,咂摸咂摸“这甚么鸟茶?一股子土腥气。”红藜哼了一声,“也难为这些人了,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烂树叶子。老伯就担待些个罢!”
“无妨,明儿我出去买些好茶就是了。"老沐头跨步向桌边坐了,擎起碗筷。他显是饿的急了,呼噜呼噜,顷刻便将饭菜一扫而光。酒足饭饱,老沐头靠着椅背,长长打个饱嗝,方才从裕涟里拿出个毡包,掏出三个银锭子来。
“把马车赶到城外三十里的平水村,找个富户卖了。我说是主家急用银子,不消文书保人,只三十两出脱。“说着嘿嘿一笑,“那张举人只道得了注大便宜,生怕我反悔,忙取了银子打发我去了。我前脚走不多时,就见着一队骑军往他家方向去了。”
红藜将银子收进木匣,抿嘴笑道:“想来这张举人肠子都要悔青了。”林净和正低头看翠莠温书,闻言笑了笑,“自古没有白得的便宜,这张举人低于市价二十两银子得了这马车,也少不得要受一回惊吓了。”“回来的时候,见官道上有许多骑军,还有些官兵往山上走了。“老沐头儿将大拇指一竖,“姑娘这招灯下黑,玩儿的真是漂亮。”林净和微笑,“若是没有沐老伯出手相帮,也不会如此顺利。”老沐头打个饱嗝,又开口,“回城的时候,守门的戍军盘查的极细,想是提前得了吩咐。"顿了顿,看她一眼,“如此声势张扬,兴师动众,倒不像那宋介先平日作风。”
林净和指着错别字的手微微一滞,勉力扯出个笑来,却是比哭还难看些。且说那尤氏被押送到理问所后,管事的杜理问与宋鼎元素来契密,如今又得了他嘱托,立时写了问斩的申文。其中详述了尤氏从京中主家擅逃至此,嫁与裁缝崔富。后崔富获罪,尤氏又自首逃奴之罪,却贿赂知府押解公人脱身,叫巡按府的排军瞧出端的等种种,特交由理问所审问。写罢,便递往参政衙门,详允发落。
王拜仁见了文书,只觉这尤氏有些耳熟,却是想不起来。正思忖间,一个艳妆女子托着茶盘进来,莺声沥沥道:“老爷忙了许久,也该疏散疏散。今儿厨下做的裹馅雪花糕味儿极好,奴给老爷送些来。”这女子唤做秀宝儿,原是东棋盘街窠子里的姐儿。王拜仁近日与她打得火热,丢不开手,干脆娶到家里,两个日日一同宿歇,美爱无加。王拜仁见她穿一领大红通袖袍,家常挽着一窝丝杭州攒,面上点小朱笼,纤腰款摆,妖妖娆娆的做派。且又说话乖觉,喜欢的要不得,伸手搂过来在膝盖上坐了,嬉笑顽耍。
秀宝儿捂着衣裳领口,咯咯的笑,余光向书桌上一瞥,忽的“咦"了一声儿。“怎了?“王拜仁腾出只手顺着秀宝儿的大袖往里伸。秀宝儿捂着胸脯,伸手点着案上摊开的文书,“这尤婆子不是前些日子在去京路上没了么?”
“你认得这人?”
“院里哪个不认得她?那今年的花魁娘子菊痕不就是她家里的么?奴听人说,这尤婆子跟崔富瞒着菊痕,两口儿只顾发财,事发了,两下里闹到很不好看。后来这两人一个死了一个下了狱,也是菊痕在里头撺掇的,也不知真假。”“不过是些愚民嚼舌根儿罢了。“王拜仁嗤了一声,也没了兴致,手一挥,将秀宝儿从膝上扒拉下去。
秀宝儿见他神色凝重起来,也不敢调笑,福了一福,就扭着腰肢走了。王拜仁蹙着银眉,手里捉着个玉貔貅镇纸哒哒哒的敲着书案,心下犯起难来。
他若批了这文书,就等于是打了江知府的脸面。虽说区区一个知府他还不放在眼里,可他二人毕竟同为郑党,不好驳对方的面子。况且一想到那菊痕捉了他府上家丁,坏他追红逐绿的好事,心中就不免忿忿,便有心保这尤氏。可那宋鼎元如今正得圣恩,前程大好,也不好得罪。想了一回,他提笔改判了刑杖五十,流放八百里。又写了封信函,与江知府陈明原委,落个人情儿。江知府刚回卧间,洗了脚正要歇下。得了信,心下惊疑,又想起宋鼎元近日发癫似的,为找个粉头恨不得要将晋阳城里翻个底朝天,直觉与这事有关,想不出其中关窍。
江夫人在一旁不敢搭腔,自打听说那胡义祖被宋御史发落,惊得她通一夜不曾睡着,次日一早就往布政使府找刘夫人讨主意。原是一日她与刘夫人闲话,妇人家的话题,自然是绕着后宅打转儿。刘夫人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