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蜜语心如剑,空宁责戒情似海……
第66章静思蜜语心如剑,空宁责戒情似海贝叶斋里,空宁阴沉着脸,手里不停的捻着念珠。她自小遁入空门,镇日诵经念佛,青灯为伴,虽说清静,偶尔也难免寂寥。自打这静思来了,镇日在她耳旁叽叽喳喳的说些俗情琐事,颇能遣兴。她知道这丫头偶尔有些刁滑,却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事,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却不想纵的她胆大包天,连自己与空行师兄的禁令也当作耳边之风前几日静思一大早儿就出去了,说是去置办做冬衣用的棉絮针线,直到晚才回。那时远处确有磬铙之声,她还随口问了句。静思脸不红心不跳,只答是永福寺的姑子方才在给南纸店的花夫人烧灵。空宁掀起眼皮,瞥她一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可是那苍头看岔了,或是那小娘子构陷与你的?”
静思本想否认,可转念一想,这事只消与那花家对峙一回就知端的,容不得她抵赖,因此只得咬咬牙,点头道:“这事,是弟子做的。可弟子也不是为着一己私利,实在是见师父平日百般回护,弟子无以为报,只是想叫师父吃的好些,又见师兄弟们粗茶淡饭,缺衣少食……
“还哄我!"空行狠狠拍了下梅花桌儿,又看她一张脸银盘似的,眉不描而黑,唇不画而红,白的雪人儿一般。身材也是浓纤合度,青布粗衣仍掩不住的玲珑有致,哪里像是日日粗茶淡饭的模样儿?想到自己日日勤修佛法,自觉已臻入大道,却被这么个小丫头障住了眼,如同傻子似的叫人耍弄,不由得心中大怒。空宁把念珠唰的甩在桌上,指着她喝道:“你瞧你这白里透红的面色,哪里像是缺衣少食的?我将这香积厨的事务都给你管,你倒好,克扣庵里香客的饮食,自己个儿开小灶,如今又偷着出去给人做法事。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空宁平日见人总是带着三分笑,尤其对静思,更是春风化雨似的慈爱。静思还是头一遭见空宁发这么大的火,也不由得愣住了。她心下一沉,将眼圈红了,泪花溶溶的往下吊,声调儿也颤巍魏的:“师父,弟子真是冤煞了。”
“哪一桩冤了你去?"空行冷笑一声,“自打空行师兄走了,你就三回五次的寻由头出去,一去就是一大天。我还当是因着庵里事务繁多,原是偷着去做勾当了。你倒是好利市!”
静思还要再说,空宁却已阖起眼来,烦躁的挥挥手。半晌,沉沉出了口气,方才道:“你私自与人做法,违了庙规,此为一。捏谎欺瞒,犯了妄语戒,此为二。这两桩俱为不可恕之罪,我这庙既小且贫,盛不下你这尊金佛。即是这般会经营算计,想是你尘缘未断,今儿就打点行李出了这里罢!”静思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她只当这空宁是一时生气,自个儿好好哄劝一番也就是了,不想这秃驴竞兀得如此绝情,张口就要将她撵出去。她好容易在此站稳脚跟,虽谈不上锦衣玉食,好歹也算衣食丰足。若是真出去,一时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她是被撵出来的,城里的姑子庙和道观定然容不得她,最后少不了又要入了娼门。
想到此,静思噗通一声屈膝向地上跪了,一面磕头,一面哭天抢地道:“师父,我知错了。都是我蠢钝,办了错事,才叫您厌了我。可我的心是好的呀,只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我这一回罢!”抬头见空宁阖着双眼,口诵佛经,好似入定一般,恍若未闻。静思险将一口银牙咬碎,跪着蹭到空宁跟前,一把抱住膝盖痛哭道:“当初我家主死了,一个人无依无靠,任人欺凌,是师父从歹人手里救了我去,不仅给了我个去处,又待我亲如长辈。我从小没了爹娘,可我瞧着,有的爹娘待自家女儿也不及师父一分的慈爱。我当时就想,这辈子要做牛做马的报答您。您若庆了我,别理我就是,求您别撵我走,给我个特角旮旯的地方,叫我时时能见着师父就知足了。”
空宁仍旧阖着眼不做声儿,只是眼皮微微滚着,鼻尖也跟着耸动。她想起初见这丫头时,正带着一群小尼从永福寺辩法回来。她佛理精通,言辞绮捷,将那永福寺的住持师太辩的哑口无言,好不得意。回去路上听见小巷里有女子惨叫,循声过去,见个丫头正被一伙泼皮无赖堵在巷口轻薄。她喝退那几个小泼皮,见小丫头衣衫零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渗着血。
虽是如此,回她询问时,脸上仍旧是个笑模样,说话也伶俐大方,只是时不时的爱偷眼儿看自己的声色。
空宁只觉心里揪着似的,她常年修佛,意欲渡世人脱离轮回苦海。可见着静思,她才知自己其实从未看清苦难的模样。在那之后,她待静思便与旁人有些不同,加上静思又是巧口利舌,会讨她喜欢。久而久之,也就生出许多感情来。
静思抹着眼泪,“弟子知错了,弟子是不该违反庙规。可弟子真真儿只做了这一遭儿,也是那花宁求到我这儿来。他家夫人生前笃信佛教,因着永福寺那日有大道场,不得空,才求到我这里来。
我想着花夫人生时也曾舍过不少香油钱,是咱庵里的檀越。又与人广传佛法,也是老大的功德,怎忍叫她死后魂灵无所归依?故此才应承下来的。”静思哭的哽哽咽咽,偷眼去看空行,见她面色略略和暖了些,心里知道这事有缓儿。便一把抱住空宁的膝盖,愈发凄然泪下,“况且弟子也是为了庵里的生计,师